陈永泰吓得三魂七魄都飞了,扑通跪倒:“冤枉啊!”
县太爷又是一拍惊堂木:“还敢狡辩,苦主没说冤枉,你这凶犯倒先喊起冤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听话听音,案子还没开审,县太爷的态度就很明显的偏袒原告方了,这案子的审理结果可想而知,命案重大,一天审不完,两个被告被押进牢房,择日再审。
决定一件案子的输赢并不在公堂之上,而是在私底下,陈家族长入狱之后,家里就开始上下打点了,银子流水一般往衙门里送,三班六房的衙役书吏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精明角色,这案子有大老爷偏袒原告,被告送再多的礼也是白搭,他们自然不会据实相告,就拿模棱两可的话哄着被告,可劲的收取贿赂。
刘彦直不想在此多耽搁时间,他出手可比被告阔绰多了,动辄就是一百两银子这样的大手笔,整个衙门上上下下都被他打点了一遍,案子进展神速,没三天就出了结果,陈永泰侵占财产,逼死人命,革除功名,从严判处秋后问斩,族长的罪证模糊,即便判决也不会很重,刘彦直索性买通牢头,两个狱卒半夜里将族长用被子蒙了,拿灌了铁砂的布袋一顿乱锤,全是内伤外表看起来好好的,第二天人就死了,衙门就说他旧病复发,瘐毙狱中。
族长暴毙引起了事端,陈家村的村民们在别有用心的人的唆使下,居然集体前往县衙闹事,说要讨个说法。
县太爷大怒,冷笑一声说这些不知死的刁民,且看本官的巡防营如何收拾他们。
庚子之耻后,各省都在努力办洋务,开厂矿,造机器,编练新军。湖南乃穷乡僻壤,不比京师、江南,虽然也在练新军,但穿的还是号坎,拿的还是火铳,只不过名字从绿营变成了巡防营,宁乡县就有一支装备后膛枪的巡防营,打洋鬼子不行,镇压老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巡防营连枪都没放,拉出阵势来就把老百姓吓跑了,刘彦直又花钱请了说书先生在各处宣扬陈永泰的恶行,众口铄金,全县的百姓都知道了这档子事儿,陈家村的族人就再没脸出来闹事了。
族长横死,家里的田地房屋也全都卖光,变得一穷二白,这一脉一蹶不振,被族中其他支脉取代,陈永泰罪有应得,上报刑部复核之后,明年秋后就开刀问斩,至于自缢身亡的陈刘氏,刘彦直花了一千两银子,请知县代为奏报,给她在村口立一个贞节牌坊。
刘彦直担心明年辛亥革命的不确定因素影响陈永泰的死刑,又花钱买通人给他饭菜里下了药,即便免了死刑也活不了几年,办完了这些事,他觉得勉强能对得起陈刘氏等人冤死的魂魄了,再去墓园查看,果然怨气淡了许多。
……
办妥了陈永仁的家事,刘彦直辞别了知县,带着小陈子锟继续北上,游历祖国名山大川,有火车就坐火车,有轮船就坐轮船,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就租马车牛车,雇二人抬小轿子,从湖南走到湖北,在武昌乘船西进,游览三峡名胜。
父子俩包了一艘船,每日除了观风景就是练枪,习武是强身健体和自卫为主,想要有所作为,必须娴熟操作枪械,二十世纪的中国,最风靡的就数盒子炮了,也就是刘彦直皮箱里这两把毛瑟c 96自动手枪。
盒子炮是大型手枪,对于十岁小孩来说沉重无比,小陈子锟是当做冲锋枪一样端着来打的,这孩子枪感极好,刘彦直买了上百个葫芦当浮动靶子,一个个往江里丢,他练了几天后就能弹无虚发。
三峡风景壮美,两岸尽是雄浑大山,极目远眺,能看到山间的悬泉瀑布和山顶的奇异松柏,偶有猿猴在高处啼叫,声音凄惨婉转,江里礁石不断,行船艰难,有时候要靠岸上的纤夫来拉,纤夫尽是贫苦百姓充当,衣不蔽体,赤足行进,让小陈子锟饱览了人间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