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处?”
任钰儿无奈地说:“据我所知,以前课多少关税就是一笔糊涂账,给朝廷上缴多少税银,得看兼任江海关监督的道台大人心情。要是心情好,就多上缴一点。要是心情不好就少交,有几年甚至一两税银也没上缴,居然还留下十几万两亏空。
洋人代征就不一样了,自咸丰三年刘丽川等天地会余孽犯上作乱占据上海,到去年克复,洋人把持的税务司竟帮着代征了七十多万两,并且一笔一笔有账可查。朝廷急着用银子,干脆就这么让洋人接着代征了。”
想到千里为官只为财,那些个税官才不会跟洋人这般“清廉”,余青槐哭笑不得地说:“居然有这样的事,想想真荒唐。”
“荒唐的事多着呢,您在这儿住几天就习惯了。”
“那你孤身在这儿以何为生计?”
“四哥出资修建的会馆不但有几十间客房,还有十几间铺面,光房钱和租金就够我生活了。”任钰儿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暗想别看我是一介女流,但跟朝廷命官一样有官俸,帮着“厚谊堂”打探洋人的消息,“厚谊堂”不但每个月给五十两俸银,要是打探到十万火急的军情,额外还有赏。
余青槐不明所以,想想又好奇地问:“这么说苏觉明光领官俸不用做事?”
“差不多,他这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每天不是去已革上海道吴健彰入股的旗昌洋行喝茶,就是去跟‘船王’郁泰峰等本地士绅商贾吃酒,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真叫个醉生梦死。”
余青槐半开玩笑地说:“早晓得连他都能混个一官半职,那会儿我真应该跟千里一道去京城投奔韩老爷。”
“余老爷真会说笑。”
“不开玩笑了,钰儿,你刚才说得那个‘船王’,究竟有没有通匪?”
“这话怎么说呢,刘丽川等乱党占着县城时,以他家在城里的产业要挟,而他又不忍看着城里的百姓活活饿死,确实往城里偷运了点粮。
不过后来那二十万两他也没白捐,朝廷不但赏他二品顶带,还赏了他个盐运使衔。他就这么摇身一变为红顶商人,家里多了两块‘回避’、‘肃静’的牌子,据说每次出门时便让家人扛着牌子在前头吆喝开道,他坐在轿子里好不威风。”
任钰儿笑了笑,又说道:“此外,皇上还恩准两江总督和江苏学政所奏,给上海县增加了十名文童生和九名武童生的永额,松江府每年也多取文、武童各十名,拢共总新增三十九名,上海乃至松江府士林交口称赞,谁也不敢再说他的不是。”
“说来说去不管犯多大事,最终是钱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