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早早就想到了这些,但现在看武松坚决不落草的态度,也是心中叹了口气。
这武松非要是被逼上山呐,被冷够了心,才会投山落草。事实上,陆谦脑子里记得那诏安的记忆如果是真的,这说明武松即使投奔二龙山了,心中对赵宋也是存着一丝念想的。也就是与鲁智深这等侠义第一的人混成一片后,他的思想才逐渐发生根本性转变。
这个且不去说。
陆谦捋着胡须做负思状,片刻后说道:“如此说来,那就只剩下沧州柴进柴大官人府上这一个去处了。”
武松脸上露出喜色,他却也是听说过柴进小旋风的名号:“我在清河就常听得人传说柴大官人名字,端是个奢遮人物。”
“柴大官人手中有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家的‘誓书铁券’,无人敢欺负他。专一招集天下往来的好汉,百十个养在家中也是等闲。你既然不愿落草,就去投奔沧州吧。就你身上的案子,柴大官人那儿自能接下。”
陆谦从包裹里拿出两锭金银给他,一大一小,能值五六十贯。“且于你路上做盘缠用。行走江湖不比在家中,风吹露宿可不是易事,要紧时刻,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休要推脱。”
陆谦递来的金银是武松这辈子从未接手过的财资,但他怎么能接受这馈赠。只是内心里对这个刚刚结识的道长哥哥很是感激。
陆谦给的坚决,“休要再做推挡。我敬你是条好汉,浑身有着千斤力气,却能守的贫困,不做那绿林强人劫财害命之事。这些金银你且拿去用,我这里还剩的有。”
“武松敢问哥哥大名,日后有缘,必酬今日赠金之恩。”
陆谦是呵呵一笑,拿出了当日忽悠汤隆的话来,我不告诉你真的姓名,我只说这道士是假货。这不是看不起你,而是为了你好,咱们不是一路人。
当然,陆谦也会说道,“许些日子后,你我还有相见的缘分。”却并不直说是那柴进的庄上。只让武松听得线索去,却搞不明白真情。
灌了一口酒下肚,陆谦把话题错开道:“这赵宋天下从太祖时期开始起,三年一祭南郊,每次祭祀之后,都要大赦天下。就连当今的殿帅府太尉高俅,当年被开封府尹断了四十脊杖,然后迭配出界发放,彼日正在淮西临淮。他便是由此得到了‘赦宥’,才回到了东京。这赵家朝堂也遂就定成了每三年于秋季拜南郊后大赦天下的规矩。其次数之多位居历朝历代之首。便是那死刑犯亦可得赦。而当今官家自从当政以来大赦便更是频繁,几乎是年年都有赦免。虽然不至于每每都能赦免死罪,但到了明年秋日,官家在东京南郊祭天后,那必会有大赦于天下。届时常赦所不能免者,就一盖免之了。”
也就是说,到了明年秋天里,武松在皇帝大赦天下的诏书颁布之后,就可以收拾行囊重回清河县了。就像那青面兽杨志,在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东京复命,逃去他处避难。之后得赦,这才收拾了一担儿钱物,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那时间就也是明年!
这等见识不是衙门体系之人,还真的难以说通。武松听得高兴非常,却也对眼前的假道人更是好奇了,这人莫非是个犯了事儿的逃官,不然怎知的如此清晰?
“既然如此,哥哥又何必奔波于江湖,与小弟一同投往沧州柴大官人府上,躲上个一年时间,待到朝廷大赦天下,也好堂堂正正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