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午有些不明白,问道:“您刚刚说,分兵必败。鞔之适曾战于潡水、公造冶亦在最邑成名,武城若守,难道不是分兵吗?”
田庆笑道:“墨家有个最大的软肋,那就是他们的义。”
“武城一定要留下军队才能阻碍公造冶的追击吗?”
“我大军先行,公造冶必帅军尾随。我留下精兵三千在武城,亟待公造冶大军靠近,立刻焚烧武城。”
“武城三万余户,若成焦土,粮食、房屋这些,墨家管不管?不管,他们的义又怎么遵守?”
“管,公造冶的那万余士卒难道还能追击吗?他们为了他们的义,必然要留在武城救援,扑灭火灾、运转粮食、建造茅屋。”
“他们的义,是他们可以立于泗上的根基。而我们可以为贵族的根基,是源于天下已有的义、礼,以及我们的姓氏。”
“我们烧了武城,屠戮万人,依旧是贵族。墨家放任武城不管,那么他们就不是墨家,也就失去了义。没有了义,鞔之适不过鞋匠、公造冶不过铸客、禽滑厘不过市井游侠,他们如何能据泗上?”
田午幡然醒悟,拜道:“您的话,如同夏日劈开乌云的雷电,是我太过愚钝,竟然不能理解这样的妙计。”
“若是在武城防火、焚烧城外宿麦,大火必三日不绝,公造冶必要留下救火救灾。到时候我们便可疾驰五日,脱离接触,使得公造冶追之不及。”
“若他救火之后急追,我们可设伏与山间,伏兵大起,弓弩攒射,使之灭亡。”
“若他不追,我军便可从容越过鲁境,抵达汶水。”
“只是……只是如此一说,费地之民只怕再不肯入齐啊。”
田庆大笑道:“公子缪矣。”
“费国之事,不在费民,而在齐、墨。昔年武王伐纣,周公平三监之乱,殷商之民难道都死了吗?他们如今或居宋地、或于朝鲜,难道又以从周为耻?仲尼乃商汤之后,尚且说郁郁乎文哉吾从周。”
“墨家不除,齐便不能得费。墨家若湮,费自属齐,民纵有怨,十载可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