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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禾笑道:“我原本也不信,只当我听错了。可这就是真的。你若回去,请告之季充君与西河守……沛邑,必大治。”

那人见焦禾这样说,笑道:“沛邑大治,只怕这是天下能士皆知事。墨翟才可为大夫上卿,况于区区沛邑?”

焦禾摇头道:“非是寻常,而是大治。我听墨者说天志之事,方知天下万物皆有道可循。顺之责昌、悖之责难。墨者晓天志,非只有稼穑事。若是墨者治宋,宋必大治!”

来人笑道:“墨者治宋?非攻尚可。尚贤事,司城六卿岂能同意?墨者只能治沛,治不了宋。”

他听焦禾说的郑重,又问道:“难道稼穑这样的事,便能看出沛邑大治吗?”

焦禾想着前几日在乡校听适讲的那些道理,活学活用道:“沛县,若推广牛耕、垄作、轮作、堆肥、新种……一户一牛,可耕墨亩百亩。年种两季,便相当于两百墨亩。亩产加一半,便相当于原本土地的三百亩。”

“墨亩大而周亩小,两倍不止。沛县之外,寻常人一户可种墨亩三十。三百对三十,十倍有余,焉能不治?”

“税赋如今不加,民用且足。税赋就算加,加到原本两倍,民用剩余亦能比之前更多。焉能不治?”

“况且非是这样算。农夫要吃,每个人一年吃的东西都是一样多的,剩下的东西才能做军赋、税费、集市交换。四百减三百余一百、三千减三百却余两千七……焉能不治?”

这些简单的数字,第一次透露出隐藏在数字之内的内涵,这是那个与焦禾合符的人不曾想过的。

不曾想过,并非想过认为无理,于是焦禾的话换来了对方长久的沉默。

这是他第一次考虑人吃完自己吃的、剩下的粮食与人产出的粮食之间,其实是有区别的。

区别很大。

也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墨者所谓的天志,到底能带来多大的变化。真的不止是五倍十倍的问题,而是更多。

好半天,他深吸一口气,用一种惊奇的语气道:“这些……墨者并不隐瞒?直接就讲清楚?”

焦禾想到这些日子在乡校听的那些内容,点头道:“有人只要愿意听就能听。”

他想了一下还有一些平日听到的墨者言论,又说了几句,甚至说到了他听到了那些墨者讨论的天下大势、三晋分合、楚之强弱、齐官山海与分封的不可调和、矛盾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