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亥年。九月初三。
无风,无雨,无蝉鸣扰人,天有鸿鹄振翅,正是比射的好日子。
六指带着皮指套,拿着那柄小弓,看着远处的靶子,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对方已经射完,十五步的距离,正适合新手。
各射十二支箭,对方那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十二中五,十日之功已经颇为难得。
看着对方靶子上插着的羽箭,六指心说:“果然被适哥猜中了,他真是用大拇指射的。”
紧张中,忽然想到开射之前,适哥与那个公子之间的关于拇指、礼仪、靶子、皮指套、死人才用等等的争吵,反倒有些想笑,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紧张。
周围人很多,除了村社的人,还有那位公子的一些朋友,也都前来观射。
六指想到,这几天自己不断在练习射箭,而适哥在忙着让人做了一套木头的工具,说是叫什么滑轮组。
还不住宽慰他,说是输了也没什么,尽力就好,后面还有一局。
什么孔仲尼的爹能举起城门,所以后一局比试他已经想好了,对方也应该能接受,到时候肯定会赢,只让放心地射什么的……
话虽如此,可六指还是紧张,多出来的那根手指怎么也不舒服,喉咙里干的很,前几日吃腌兔子肉时候的口水都不知道跑哪去了,现在竟不能润润嗓子。
对他自己而言,自己承载着第一次被适哥委托做事的期盼;对身后村社的熟人来说,自己承载着买耕牛的诱惑;对那公子而言,自己还承载着适哥的话到底是歪理还是正途的较量。
就算都说让他不紧张,可怎么能不紧张?
又一阵清风拂过后,六指从腰间摸出了一支羽箭,尾部的凹槽是他亲手刻出来的。
“适哥说,不要用三指,免得对面的公子发怒。适哥说,左手握的要稳,撒手的时候要快。适哥说,万物下坠是天志道理,所以十五步要瞄的稍微靠上一点点。适哥说,撒手的时候腰背要发力向后拉将手指弹开……”
心里念叨着这十天来的所学,眼睛盯着羽箭和对面的靶子,瞄准了稍微高一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