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荣飞声色俱厉。让邢芳一怔。近年来荣飞的性格有很大的转变,对很多事变得格外容忍起来,表现在家庭关系上更是如此,让邢芳各方面都满意的养女任静(甜甜)不必说,最担心的是对儿子的宠溺。现在的情况变成了慈父严母了,世鹏有什么自觉过分的要求一定是找父亲而不是母亲。
“已经惊动了省里,相信一定会有一个让你满意的结果的。你就不要为此上火了。”
“但愿吧。最近你的身体好一些?指头还疼不疼?”荣飞岔开了话题。
邢芳近年来连续发现几种讨厌的慢性病,类风湿是其中之一,该采取的手段都采用了,效果依旧不好,现在主要是看中医。也用了不少的偏方,但效果不甚好。
“不要紧。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就是我们自己,这几年不是也屡屡发生问题?恒运高层失察或许真是事实……”
荣飞知道妻子说的是基金会前些年的一件丑闻。2001年春节期间,有记者披露联投基金会北新分会工作人员在豪华酒店一掷千金,并公示了那顿饭的菜单,仅五粮液就上了四瓶。报道在肯定教育基金会对地方基础教育的贡献后质疑道,联投教育基金会既然是私募性质的公益组织,用于招待方面的规定肯定是有的,一顿饭吃掉五千元是不是损害其自身形象?报道指出,基金会竟然是请北新教育局的官员吃饭。虽然报道没有点出教育局官员的姓名和职务,也点明了基金会的那位负责人用的是自己的钱。但毫无意外地引起了轩然大波。从情理上讲,以基金会的工作性质,更应当是教育口的官员宴请基金会才对。物反常即为妖,几乎所有人都质疑基金会为什么这样做。
报道一出,邢芳立即下令调查。并将结果毫无保留地通报了那位记者。此次报道带出了基金会历史上最大的腐败案。北新分会与教育系统个别干部联手,采取虚报冒领的拙劣手法,贪污金额高达43万余元。联投教育基金会已经对涉案人员提出司法诉讼。为首分子终获四年刑期。
联投教育基金会在北阳日报发表公告,感谢媒体的对基金会所属的监督。此案暴露了基金会内部的管理问题,为此,邢芳辞掉了教育基金会理事长一职,以承担应付的责任。
在外界及联投内部看来,邢芳此举的确有些过了。但实际情况是荣飞担心妻子的身体,借机让她退下来,收一箭双雕之利。
这些年,联投内部自身发现的经济问题呈上升趋势,即使制度健全,但总有恶意钻制度空子的人。联投董事会对经济案件的处理一直比较强硬,有矫枉过正之嫌,不存在家丑不外扬的情况。
邢芳提起此事,并不是为恒运开脱,而是履行与荣飞的一个约定。鉴于联投已经发展成为财团气象,荣飞威权日重,除掉一些老资格的部下,内部越来越少有人敢对他提出不同意见。荣飞将谏言的担子交给了妻子,让邢芳进入了监事会担任监事,列席董事会议,对自己可能的决策失误提出反对意见。三年来,邢芳很好地履行了这一职责,令她满意的是,荣飞基本能闻过则改。
“你说的情况,跟恒运的性质不同。”荣飞摆摆手,“作为个体而言,最珍贵的莫过于生命。恒运矿业所表现出的是对他人生命的漠视。联投不敢说没有问题,但敢说绝无此类问题。就是恒运房地产也好不到那里,他们这几年在拆迁上表现出的强横,足以证明他们跟我们绝不是一路人。像他们那样的”
这也是事实。陶氏有过二起失败的房产开发了,均是因为与拆迁户所期望的相距过大。但恒运却有非常恶劣的报道和传言,比如给所谓的钉子户断水断电,雇佣社会闲杂人员威胁钉子户,甚至在晚上将粪便泼入钉子户的家里……
“小五,说实话,年轻时并不了解张昕是什么样的人。或许那时她也和你一样善良单纯,但进入社会后人都是会变的。这些年我一直反对用不正当手段去经营,别人或许以为联投不需要那样做了,其实我是怕我的心变邪了,那样联投很可能走上邪路——我无数次反思过自己,对自己干过的一些错事感到悔恨。记得韩慕荣吧?你一定懂我为什么重新将其招入的原因。”
“我懂。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总怕你在这次事件中不冷静。”邢芳欣慰地说。
“不,不会的。我不会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行动。这个我跟你讨论过多次了。”荣飞微笑着说,“我不是冲动的年龄了。当然,一些允许的手段是要用的。比如公开悬赏。我一直认为,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