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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戚们,包括邢芳的姐姐弟弟,都来傅家堡祭奠老人,还有就是荣飞的一些同学朋友。值得一说的是陶建平,带着一帮荣飞不认识的青年来祭奠老人。荣飞觉着陶建平又在走当初的老路,但实在没心情跟他谈。当然还有就是联投的干部们,自然不能不来,这是一支庞大的队伍,无论是员工总数还是经济规模,自麒麟量产后已是全省第一。当所有的中层以上的干部齐聚傅家堡,发生拥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花圈只能摆在院子外面,层层叠叠,收一批送走一批。除掉联投系的重要干部,省市两级的与荣飞交好的官员们,有些是亲来,像程恪、王林、赵晓波都亲自来拜祭了老人。一些重要的领导或派秘书送来花圈挽联,如齐明远和武甘霖。或者打了电话慰问,岳志军的电话虽然没说李建斌的名字,但他出面就代表了李书记了。

一些有联系的企业也前来吊唁。值得一提的是北重派了万福才副厂长带了杨兆军前来吊唁,送了花圈。带给了荣飞胡敢的问候,说胡敢正在北京开会,实在赶不回来了。虽是托词,总算找到一个借口吧。

最善于走人情礼往的国人总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连恒运都派人祭奠,送了花圈挽联。

茫然接待着一拨拨的客人,这几天他基本不理公司的事了,晚上就住在了老宅,因为奶奶每年总要回老宅住上几天,所以老宅基本保留着老人生前的样子,借给族人住也没占老人所居的那间屋子。荣飞小时候的玩具被老人精心收藏着,其中有一套装在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里的象棋,棋子个头很小,其中一枚黑卒子被火烧过,留下了痕迹。这套棋子的背面其实图案不同,细看是有区别的。荣飞小时候只看背面可以很准确地区分开每一枚棋子,靠着这个本事,在和奶奶玩棋(不是标准的象棋玩法,而是另外一种简单的游戏)总是能赢奶奶,奶奶后来才发现孙子在作弊,但也惊异于他可以辨别其中微小的差别。这个本事被老人无限夸大,成为她最爱的孙子身负异秉的证据了。

这套棋子仍完好地收藏在那个铁皮桶里。荣飞睹物思人,潸然泪下。

每天都在忙着积累财富,其实人生最大的财富就是亲情啊。当失去亲情,才知道亿万财富是换不来那种温馨的感觉。如果可以变换,他宁愿回到从前的轨道,在奶奶身边尽最大的孝心。

老人的后事基本动用的是傅家堡村民,荣飞不准动用联投系,但北新实业集团的一把手的傅春生赶回来主持了老人的葬礼。他和荣家本是近邻,对老人也很有感情。联投总部自发来傅家堡荣家帮忙的人很多,荣飞虽然对大家说这是私事,用不着这么多人耗在这里,而且农村的这一套成法大家也不懂。但每天过来的人还是那么多。

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奶奶的猝然去世对荣飞的影响很大,只不过他自己没有意识到。

七天后,老人被葬入了天龙山墓地。按照传统,荣飞的爷爷的遗骸也被起出同老伴合葬了。送葬的队伍挤满了这个新辟的墓地,各种车辆将墓地前本来很开阔的停车场占满了,一直占到公路上。墓地的管理人员惊异这家势力的庞大,光是看那些赏心悦目的进口轿车就足够了。管理制度有不许他们打听客户的身份,让工作人员极为好奇。

镶嵌在大理石墓碑上老人的照片是前几年照的,最近一两年就没有单独为老人照相了。荣飞凝视着照片,企盼着真有一个天国类的地方,可以寄托奶奶的灵魂,让他有一天可以与奶奶相聚。

自己的路还很长,但老人已永远的走了。从前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从有了那个奇异的长梦,荣飞的信念动摇起来,或许人死后真的有灵魂吧?但愿奶奶的灵魂能够得到安息。

安葬了老人后,荣家又面临着分家了。老人留下的值钱的东西不多了,只有那四根在香港仿制的金条。还有就是不到二十万的存款。这些钱大部分是荣飞兄弟给奶奶零花的,她没什么花销,都存起来了。

知道金条真相的只有邢芳,父亲和叔叔都晓得是荣飞从谢慰山手里赎回来的,但真正的祖传大概已经被银行熔化了铸成了金砖或者制成了金首饰卖给了不知何人了。

荣之贵和荣之英征求荣飞的意见。

“这点东西,还是你们老兄弟分了各自保管吧。要我看遗产只是个对先人的念想,如果靠着遗产度日,这家也就快败了。那点钱,你们也分了吧。”荣飞转而问荣逸和荣杰,“这样,你们同意吧?”

二人均无异议。其实,分家还轮不着荣飞这一辈,但荣家情况不同于他人,父亲和叔叔反要看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