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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祯看了看几位宰执,道:“还是派大臣,不好以朕的身份去做这事。如果元昊此次幡然醒悟,朕还可以从中斡旋。”

徐平捧笏道:“陛下圣明,宅心仁厚,总想着给党项赵元昊留一条退路。如果他知道陛下这一番苦心,定当悬崖勒马,不再肆意妄为!”

吕夷简也道:“前去斥责的大臣,定当把陛下的心意也说给党项听。”

这话一出,基本就是同意了徐平的意见,张士逊再不好说什么。

徐平又道:“枢密院如果派细作到党项一时不方便,那就以后再说。但是,此次的事情也不能如此轻易地算了。陛下最好下一道手诏,命使节带给赵元昊,让他解释清楚此次事情,为什么要派细作来。自继位以来,到底做了哪些事情,朝中内外,都说党项要反,他如何解释。不得已,只好立一个誓来。”

徐平说完,看了看殿中的人,见没有一个人说话。显然,在他们心里,觉得这样做过了,太折赵元昊的面子,担心一不小心真逼反了怎么办。

徐平暗暗叹了口气,你们越是怕他反,他越是会反,这道理真地很难理解吗?

最后,徐平捧笏,看了看刘平,对赵祯道:“臣赞同刘太尉所说,派大军到西北边境,镇慑党项。至于统军将领,可以容后再议。还是那句话,万事操之在我,能战方能和。赵德明难道就是真心臣服了?观其一生,不断开疆拓土,也是暗藏反心。只是他是暗反,积蓄力量而已。赵元昊以后是会明反,还是暗反,还是要看朝廷应对。”

第173章 夜对

吹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还平白让人感到一阵烦躁。

徐平跟着小黄门走在宫里的路上,想着心事,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白天最终的结果,还是尊重宰执们的意见,把党项的使节立即快马追回,进京城之后由枢密院出面,派一位副使当面切责,并收缴一切文字纸张。这位出面的枢密副使,当场也定了下来,是王德用。他是武将,算是亮给党项的一个态度。

至于徐平说的派细作入党项,以及查探党项的军力布署,还是被宰执们认为敌意太重,担心把赵元昊一下子逼反,被否决了。由赵祯下手诏给赵元昊,对他进行指责以及命他解释整件事情,也被否决了,改为收回原来国书,在新国书里点醒他。

张士逊也不敢拍着胸脯说党项不会反了,同意进行新的军力布署,调两万禁军充实到陕西路和河东路。至于具体的军力布置和统军大将,以后再议。

对这种处置徐平非常不满意,决策层不敢下决心,三心二意,终究还是解决不了问题。看着是面面俱到,实际上是任何问题都解决不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官僚机构的政策惯性是非常惊人的,让他们一下子转过来,根本就做不到。除非是发生了极其严重的事件,地动山摇,从最高层就痛下决心,这艘大船才能调头。

赵祯其实也不满意,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再不满意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他治下的朝廷已经犯了严重的官僚病,不是一下子就能够改得过来的。实际上,很多权力,包括一些决策权力,也不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