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有办法的事情,徐平回京才不过一年,又能有什么妙计?
见局面尴尬,王曾道:“徐平在邕州,面对交趾,以一州之力扬朝廷国威,武功前所未有,如今锐气尚在,此是朝廷之福。当年西南之交趾,又何尝不是今日西北之党项?徐徐图之,枢密院没有具体的应对,也是实情。但是,到底该怎么做,枢密院做起来也难,分寸他们难以拿捏。不如这样,此事过后,由各大臣集议如何?”
吕夷简道:“王相公说得有理,还是留待日后集议,今天先讲党项细作如何处置。”
有了争论怎么办?开会呗。开会有了决议,按照决议执行,徐平对这流程已经极熟。千年之后,这不还是大家习惯遵守的处理方式吗?
赵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默默点了点头。
太宗时候,一切都是出于圣意,宰执大臣们不过领圣旨而已。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了,让赵祯做决定,他也做不了。宋太宗的勤政,在整个中国古代史上都可以排在前列,几乎是从天不亮一直到深夜都在处理政务,天天如此,怎么可能每个皇帝都跟着他学?再者说了,太宗那样是因为得位不正,当时天下传言极多,他又多疑猜忌,对谁都不放心,必须把整个国家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赵祯既学不了,也没有必要。他有宰执,有侍从,有台谏,何必自己事事费心?
不了解具体的情况,便也就无从去做决定,赵祯的脑子还是清楚。
张士逊沉着脸坐下来,依然气愤难消。自己知道自己衙门的毛病是一回事,被人当众指出来又是一回事,这个徐平,不是第一次给自己难堪了。
处理党项细作,到底是该严责还是薄责?这可是关系到朝廷对党项态度的大问题,别看是一个语气问题,半点也马虎不了。
张士逊道:“如今党项的反迹未显,只需要向使节点出话中意思,让他们明白就好。若是真派大臣切责,岂不是撕破了脸皮?以后两国使节往来,多有不便。”
刘平在一边看着,见徐平在宰执大臣们面前,坚持自己的意见,也并没有受到什么指责,胆气不由也壮了起来,叉手道:“枢使,末将以为,只是薄责,还是触不到党项的痛处,反会助长他们的威风。事情到了这一步,必须是要严责!”
“两国使节往来不断,还远不到交兵的地步,三衙将领莫多言!”
张士逊已经被徐平气得不轻,见刘平又插进来,当下话里就不客气。
军队不能干政,这是国策,张士逊的话一出,刘平只好闭上了嘴巴。
王曾和吕夷简不说话,跟赵祯一起,都看着徐平。
徐平缓缓道:“派细作窥探边疆地理,讲得严重一点,可以视同敌国,当党项已经不臣欲反,怎么可以只是薄责?不派大臣也可以,陛下只需派一内侍小黄门,持手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其知道,此次已经触犯天颜,不可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