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约?”
“没错,高皇帝时的白马之约已经破坏无遗,如今天子四处征伐,崇尚军功,可以想象,用不了多久,又会有一批军功侯出现。书生议政,只是嘴上说说。这些武人如果与朝廷离心离德,却是可能闹出大事的。轻则损失折将,重则发生叛乱,届时征伐之将变成叛乱之臣,我们又能走多远?”
梁啸愕然。窦婴想的正是他想做的,可是他还没说,窦婴就主动提了出来。是自己的意图太明显,还是窦婴太激进?
“你想与陛下立什么约,重提白马之约?”
“这恐怕不太可能。”窦婴摇摇头。“我虽有些想法,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章程,这才来找你商量。”
梁啸捻着手指,沉思良久。得知窦婴有这个想法,他当然高兴,终于有志同道合的人了。可是他更清楚,别看窦婴年纪不小了,但他是真正的汉人,侠气尚存,有时候难免冲动。这种事,这种时候,似乎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既然还没想好,何不等想好了再说?”
窦婴有些失望,没有再说什么。他再次邀请梁啸去淮南王府听讲座,梁啸不肯去,窦婴也就没有拒绝,告辞而去。看着窦婴匆匆的背影,梁啸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可爱的老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一点没有安享晚年的意思。
……
窦婴赶到淮南王府时,淮南王府人头攒动,座无虚席。
二楼的贵宾席几乎是清一色的宗室。诸王来朝,不少人憋了一肚子的气,等着有人领头向朝廷发起挑战,淮南王身为王叔,又有参与七国谋反的前科,第一个站出来挑战司马谈的天道论,无疑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联想的举动。
有人前来看笑话,也有人前来取经。
司马谈的天道论颁布之后,想驳倒他的人不少,可惜找了不少能人智士,仔细研究了司马谈的文章之后,根本找不到破绽。他们最后归功于千里眼的原因,没有千里眼,他们就看不到司马谈说的那些星,无从验证,还不是随司马谈说了算。
谁敢保证司马谈不是根据天子的指示编造出这么一个东西?这样的事不仅有,而且很多。出身宗室的他们太熟悉这一套手段了。
在他们看来,刘安应该是最不满的那个人——如果不是感觉到天子的忌惮,他会主动要求徙藩?同时又是最有条件发起挑战的那个人,司马谈用的千里眼,他也有。他只要拿出星图,戳穿司马谈的谎言,天子的用心自然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