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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王坐在自己的隔间里,静静地等候着讲座的开始。

讲席上,空空如也,淮南王还没有出来。他是王叔,自然有资格在这些宗室之前摆摆架子。看在他今天要为所有人出头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就在众人期盼中,门外传来清道喝跸之声,天子来了。

诸王连忙起身,列队迎接。天子面带笑容,快步走向中间的首席,在河间王刘德的面前,他停了下来。“王兄,听说你最近有恙,可好了些?”

“多谢陛下关怀,这是陈年旧恙,不碍事的。”刘德浅笑着,恭恭敬敬地答道。

“来,一起坐。”天子挽着刘德的手,倍显亲热。“闻说王兄在河间编书,我非常高兴。宗室之中,若说谁的学问堪与淮南王叔相抗,非王兄莫属。”

天子拉着刘德一起入了座。刘德不敢推辞,只好入了座。诸王见了,互相看看,露出几分不屑。刘德是孝景帝的次子,与栗太子刘荣同母所生。栗妃生了三个儿子,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后来又被废掉,死于狱中,幼子刘阏于封王三年就死了,其实也是吓死的,剩下的就是刘德。

刘德是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二,按理说,刘荣被废之后,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就是他。刘德自知身份特殊,这些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埋头编书,什么意见也不发表,生怕惹上事。诸王也不怎么尊敬他,至于天子,恐怕也是忌惮多于尊敬,现在不过是做个样子给人看罢了。

楼下,窦婴看着天子和刘德谈笑风生,忽然心中一动,歪了歪嘴角。

讲席上一声脆响,刘安掀开门帘,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先冲着天子的方向行了一礼,一眼看到刘德与天子并坐,也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咳嗽一声,开始宣讲。

“诸位,最近朝廷颁了一份由太史令司马谈执笔的星象图,并配有定式,一时传为美谈。据说为了这份不足千字的文稿,太史令两年未出阁,不禁让我想起了董夫子。”

众人会心而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转向了人群中的董仲舒。董仲舒翻了个白眼,恨恨地笑骂了两声。

“太史令潜心向学,安敬佩不已。不过,学问就是学问,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涉及天道的大学问。”刘安收起笑容,露出几分杀气。“太史令赖以立论的是千里眼所观测到的天象。没有千里眼的人看不到那些天体星辰,就算想反驳,恐怕也是无从说起。如此说来,未免不够公平。”

人群中发出哂笑声。

太史令司马谈绷着脸,站在天子身后,一声不吭。天子镇定自如,面不改色。他知道淮南王的目的,自然不用担心。他现在只有一件需要关心的事,看看究竟是哪些人蹦得最欢。

“所幸千里眼虽然贵重,却非宫内独有,我淮南也有一具。”刘安得意的笑了一声:“太史令不仅不能独擅其美,恐怕连这鳌头也是占不住的。可以毫不谦虚地说,我淮南新造的千里眼比太史令那具还要清晰,能看到的星辰也更多。诸位,这是我最近观测到的星象。”

刘安摆摆手,有两个年轻仆从抬着一个木案上前。木案上摆着一摞印好的星象图,仆从拿起星象图,一一分发给众人。众人好奇不已,纷纷接过,仔细观看。虽说很多人根本看不懂那些黑点究竟是哪颗星,但是一开讲就能得到一件礼物,总是值得高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