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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颖点点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您去,也该去了。二女跟前劝了两天,想开了,想开了……”嘴上说着,眼泪还是滴滴答答,伸手抹了把,“这些天哭惯了,就老不停,妾身就去准备。”

没在?故意回避?这老家伙,我堂堂伯爵放下身份登门拜方,你敢给老子来这一套,手一挥,招呼左右随从,“回府!”等着瞧,私人间的拜访,就算是仇家都得客气地把人迎进来,李老贼一把年纪活狗肚子去了,连最起码的礼节都不顾忌。一肚子火,他肯定猜不透我来意,没理由闭门不见,更不要说我还专门提前走了拜贴,又不是突袭上门,给脸不要脸。

“太过分了!”颖听我吃了闭门羹,一脸忧愁顿然化成了怒焰,小眼睛睁得溜圆,尖尖的下巴又挑了起来,狠劲一拍桌子,“什么个侍郎,我王家还没到看人脸色的地步!凭这副嘴脸就想娶我陈家人,休想!”

“呵呵。”许久没见颖这番气势了,在我看来,这比一天哭哭泣泣要好得多。“这不光是给咱家,满长安都把话落下了。我可是大张旗鼓正式拜访,别说是个新进权贵,就是国公、国侯,也得礼数得当的给我迎进去,老李太托大了,真是当了几天近臣都不知道自己分量。”

“嗯,这就把话说到面上,陈家是托了咱王家过去应允亲事的,既然李家提亲不应亲,那是他自持身份变了褂,和陈家一点关系都没有!”颖忽然抓到了救命稻草,小脸容光焕发,久违的那种坏笑又挂在了嘴角,“好,好,老天也有开眼的一天,明天满长安就知道李家持宠毁亲,让他在人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对颖的能力我坚信不疑,说是满长安就是满长安。陈家的委屈一天里就传了出去,这年头,好人坏人之分往往就是个“信”字,人无信不立,天大的理都说不过去。很费解啊,这老李不知道是怎么个想法,好端端地事情硬是朝茅坑里跳,还跳得正是时候,都怀疑他是有意配合。我看他怎么收场。

果然,事情过去三天不到,李义府的拜贴就送了过来,前后一个时辰,李家的车驾就上门了。来得正好,我礼数周全地给李侍郎接了进来。笑容满面的又是拜客,又是行官礼,这老小子尽管也在笑,可明显笑得没我自然,哼哼,笑里刀嘛,又不是你一个人会。

“这说到辈分,就别推辞,自打太宗起,您是两朝栋梁,小子理应喊您一声李叔叔。”说着又是长揖及地。不提官衔,不提爵位,从辈分上先论。你不是前辈吗?有仗了辈分就把晚辈拒之门外的道理吗?看不上皇上亲封的伯爵,倚老卖老,欺负晚辈?

“折杀老……”李义府还知趣,没敢把“老夫”说全,赶紧上前掺扶,还礼道:“畴县伯是想把在下朝门外推,这一趟在下可是豁了老脸过来的,就是推,也得等辩白清楚啊。”

“不敢,快请。”弯腰抄手,笑得亲切,“李叔叔见笑了,什么事随便一封书信过来,您这一上门,可是大动静,一早园子里就大群喜鹊落脚,果然,贵客登门,王家上下可都沾了贵气了。”

“这……”老李来了前庭,分宾主落座,一坐下就把视线落在庭里显眼处装扮华丽案几上的几只大花盆。

“哦。”我赶紧起身朝几个花盆拱拱手,“每年上圣上御赐的牡丹。”随之闭眼陶醉一阵,感慨道:“敝宅艳山卉,别来长叹息。每每看到这些花盆,就想到牡丹花的姣妍,就仿佛感受圣上的关怀、勉励,作臣子的就心里暖烘烘,就有不惜一切去报效国恩的冲动,就热泪盈眶。”说着顺手抹试了下干涩的眼角,吸了吸鼻子,扭头作出歉意的表情,“李叔叔勿怪,小侄有感而发,愿吾皇龙体安康,万寿无疆,您我作臣子的好在他的护翼下沐浴皇恩,精忠报国,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是,是!”李义府隐蔽的瞥我一眼,学着我的样子朝花盆拱手行礼,叹道:“畴县伯果然是国之栋梁,名不虚传,在下惭愧。”

惭愧啥,都演技派的同门,这年代还没有这么多臭讲究,拿出来唬人好用,嘿嘿。耍大牌,各有各的耍法,你敢让我吃闭门羹,我就有办法让你恶心。

“今日李叔叔大驾光临……”我重新落座,让过一盘西瓜,“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李义府笑脸又挂了起来,“前日畴县伯屈尊到访,在下失了礼数,今日上门只为赔罪,不为别的。”说到这里,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事已至此,哎!数日前,在下于朝中遭奸妄陷害,深受不明之冤,于大理寺传唤……”看着我,见我听得认真,起身又是一礼,“不提也罢,这一礼只当是赔在下怠慢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