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拂没想到她竟然先问起这个,着实一怔,“他们没事。”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
“你也不知道担心担心自己?”
“你在这儿,有什么好担心的……”她顺嘴一溜,又觉得自己这话是不是哪里不对,道:“我是说,这毕竟是校长你的家,你家里人不会太过为难你吧?”
看他望来的眼神浮过一丝异“色”,她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怎么了?他们真的为难你了?”
沈一拂不大自在的挪开目光,只说:“暂时还出不去,但我会……想办法的。”
云知又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又受家法了。
她道:“出不去就出不去嘛,反正有吃有喝,就当是来度假嘛。”
看得出他受制于父兄,心情应该很糟,于是,半是说笑调侃着,殊不知这句话钻入沈一拂耳里,是钻心的疼。
她什么都不知道……却还是信自己能保护的了她。
而他在树下的那整整半个小时里,却找不到一个保她无恙的脱困之法。
这十年间,他从寂寂无名之辈,走到了教育界的高位,以为能军政的纷争抽身,踏上科学的道路,从此再不用受制于父兄。
但当沈邦以绝对的军权控制他、绝对的残忍要挟他时,所有两全的可能“性”都被封死,斡旋的余地微乎其微。
为今,只有两种办法……
一种,是他向父亲认错,承认自己的欺瞒,父亲便会以她为胁……或可多加周旋,只是他了解父亲想要什么,要和父亲达成条件,恐怕今后不会再让他回到上海了。此法的后果是相见无期,这个风险他冒不起,他不能冒。
可第二种……若然与她相认,她会答应么?
他起了一霎的念头,便如焚烧而起的野火,怎么也扑不灭。
云知看他袖子里的拳头越捏越紧,歪了歪头,身子往前一倾,“沈先生,你怎么了?”
“什、什么?”
“你进门开始,就忧心忡忡的模样,到底出什么事了?不妨说说,兴许我帮得了你呢?”
云知问这句话,实则是在试探他。
她昏“迷”前,满心满意想着与他摊牌,将所有事说的清清楚楚。醒转后,见他待自己无微不至,更觉得他也许是认出了自己。但她心里又有不确定,若她上赶着问,他不就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原谅他了么?而且,万一他已经把前尘放下,才觉得没必要与自己相认呢?
她问完这句,但见他又偏过头去,“没什么。”
嘁。脖子都红成这样了,肯定有事,他愿不告诉自己罢了。
她撅了噘嘴。
都多大人了,这闷葫芦的个“性”怎么还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