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夙勾起的手指一顿,悬在半空的画祟啪一声砸在了桌上。
听见这啪嗒声,容离忙不迭撑起身往后看,生怕画祟会摔断,却见华夙捧起了瓦碗,缓缓饮下一口。
华夙唇边猩红,也不知是不是映着烛光的缘故,竟面若桃李。但她的眸光依旧很冷,甚为疏远,好看得不像阴间里爬上来的鬼,反倒像极天上神女。
容离愣住了,看得双眼酸涩,这才眨上了一眨,这一眨,竟瞧见华夙身上那衣裳的咒文正在缓缓隐退。
那咒文原是用银线绣的,绣得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现在银线缓缓隐下,连咒文的轮廓也要看不清了。
这咒文是用来护着灵相的,现在灵相好了,便无需这咒文了么。
咒文全数退去后,素寡的衣裳上忽地长满了银色的竹子,一株株缓缓攀高,长得袖口和裙角上全是。
华夙一拂衣袂,把瓦碗放下,食指从唇下一抹而过。
容离心如撞鹿,只觉得一股冷香朝她缠了过去,登时叫她忘去那碎颅的痛。
她既是笔主,本该是感受不到那灭顶威压的,可在嗅见冷香的那一刻,肩上如压泰山,身猛地往下一沉,一颗心近要从胸口跃出。
心好似被撕裂了一角,好似……她与画祟之前的牵连就要被扯断了。
别断。
她心底忽地涌上这念头,牵连若断,华夙岂不是真要走了?
忽然间,她不那么怕华夙杀她了,反倒怕华夙不声不响的走。
所幸,撕扯硬生生止住了,牵连未断。
容离抬手捂住了心口,半晌才轻声道出两字,“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