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齐悦带走了宁妃,曹贵妃身后的宫女才敢上前劝慰道:“贵妃娘娘莫要生气。您不提审宁妃,这陛下不也要提审她么?”
曹贵妃气得眉头都拧到一起了,怒道:“陛下那是要审她吗?!陛下分明是在保她!!”
且说齐悦带着宁妃往正德殿来。
齐悦身边的小太监掌着一盏八宝琉璃灯,将二人面前的方寸碎石路照亮,却也令头顶月光显得惨淡无力,眼前深巷也扑朔难辨。
齐悦对宁妃道:“齐悦来迟,令娘娘受了委屈,还望娘娘恕罪。”
宁妃道:“若非公公相助,此时本宫只怕已经在锦阳宫受尽折辱,本宫心中实在感激。”
齐悦道:“这都是陛下心中惦记娘娘,想得周全。一会儿除了陛下,娘娘只怕还得见两个外人。不便之处,还烦娘娘忍耐。”
宁妃道:“但听陛下安排。”
齐悦笑道:“娘娘不必太紧张,也不是没见过的陌生人。是当日护送娘娘上京的天龙卫指挥使骆司南骆大人。还有他的下属,玄镜堂的季景飏季大人。”
宁妃听到此处,眼皮微微抬起,眼中忽而闪过一丝神采,念道:“骆大人?”
“是。宫中出现妖蛊害人之事,天龙卫难辞其咎,陛下着骆大人彻查此事呢。娘娘放心,骆大人机智神勇,必能破了此案,还娘娘清白。”
宁妃微微点头,只跟着那盏引路的八宝琉璃灯,往正德殿走去。
皇帝在偏殿正坐立不安,齐悦便领着宁妃入了殿内。
皇帝见到宁妃,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道:“宁儿,曹贵妃有没有为难你?”
宁妃不顾皇帝阻拦,向皇帝行了大礼,才道:“曹贵妃只是例行问了嫔妾几句话,并没有为难臣妾。只是臣妾出身滇国,而滇国盛行蛊术,是而嫔妾被人怀疑,也属正常。”
皇帝叹道:“唉,不过是蛊而已,不也分湘蛊、滇蛊什么什么的,类别众多,又怎能认定同你故国有关呢?只是这事闹得不小,连太后都过问起来。若是朕不将你妥善安置,怕是找你麻烦的,就不只是曹贵妃了。朕也不能日日时时护着你,是而……朕只能将你暂时关在听雨楼内。这不是要关着你,而是让旁的人不能去骚扰你。希望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宁妃对皇帝欠身道:“陛下为臣妾考虑,臣妾感激不尽。陛下放心,臣妾并不觉得委屈。”
皇帝将宁妃双手握住,又仔细深情地打量了几眼,后道:“朕心中实在不舍,虽说是护着你,明面上非得说是囚禁。你不觉得委屈,朕却替你委屈。你放心,日后捉住那施蛊之人,朕必定重罚不贷,替你出这口恶气。”
“臣妾多谢陛下如此关怀。”
“朕虽然这样叮嘱了你,却仍嫌不够,故而朕想了一个办法。齐悦。”
“在。”齐悦上前一步,躬身候着。
“宁妃娘娘在听雨楼这几日,便由你贴身伺候,你顺带同骆司南一同,彻查妖蛊一案。”
“陛下,这可使不得!齐公公是您的贴身公公,您也离不得他——”宁妃劝道。
皇帝柔声道:“正因为齐悦身份地位在此,有他护着你,任何人都不敢造次。朕口谕已经下了,金口玉言,可收不回来。就如此定下吧!”
宁妃虽然为难,却也知道再推辞也无用,只能点头同意了。
“朕还有其他事要忙,你便跟着齐悦去听雨楼吧。这几日朕没法去看你,你有什么事情都可吩咐齐悦。”
“是。”
自正德殿出来,宁妃又跟着齐悦来到要软禁她的听雨楼。
夜已深,皇宫大院,两个大男人在后宫出现属实不太合适。骆司南同季景飏便都穿着黑色斗篷,遮住身形面容,站在听雨楼门前天井处。
季景飏同骆司南道:“你觉得这事情,跟那位宁妃娘娘有关系吗?”
骆司南道:“你最好烧香拜佛,祝祷她跟这事没关系,否则你跟我的乌纱就算是祭出去了。”
季景飏皱眉道:“你的才叫乌纱,我的那顶不是倒扣一口锅吗?”
骆司南噗嗤笑了,笑完还马上忍住笑意,正色道:“皇宫禁地,不要讲笑话。”
季景飏道:“滇人对蛊术颇有研究,这宁妃娘娘又是滇国圣女,说她不懂驭蛊之术,我是不信的。只是陛下不像是那种为了女色偏听偏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