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仲白也知道今天清蕙一样身后宫,只是他被公主绊住,到家时要比清蕙晚了许久,清蕙业已洗漱换衣,陪着歪哥炕上玩耍。见到他回来,她倒没什么异状,只道,“就有皇上的宠幸,也该谨言慎行些,眼看快日落了,这么晚才从后宫出来,终究影响不好。”
这话情理,权仲白也无话可说,含糊应诺过了,便和清蕙一起坐下吃饭。吃着吃着,总觉得清蕙若有所思,时不时就打量他一眼。
他虽然俯仰无愧天地,但平白招惹了女儿家的情思,心里总是有点发虚的,见清蕙表现有异,随意一想,便有一身冷汗:两都宫里,就算清蕙不提,怕也有虑着她想找他一道回去,献殷勤给她报信,点明他公主宫室。这么一来,他耽搁这许久,清蕙眼里,也许便有许多想法了……
正这样想时,果然已听得清蕙叹了口气,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儿似的,同权仲白感慨,“没想到,也是挺有女缘的么!”
这句话出来,权仲白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正要为自己辩解时,清蕙已是又挥了挥手,“以后还要更小心些,后宫中处处都是眼睛。小牛娘娘今日这一番说辞,未尝没有隐晦的劝诫之意。这女色上的事最说不清了,任心里再清白,一旦沾染嫌疑,就如同引火烧身,烧不死,都有一场好大的麻烦。”
只这么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居然也就不再追问,而是自己埋首,又美滋滋地享用起晚饭来了。
能这么轻松过关,权仲白也有些吃惊,性就是这么贱,本以为会有一场雷霆,此时忽然逃过,对清蕙,他难免生出一些亲昵之意,再看清蕙时,便觉得她眉眼沉静轻松,透着说不出的从容,一个月前那魂不守舍的凄惶,就好像是他的错觉了。
当时季青刚刚落网,整件事还透了许多疑点,她心思不定,又兼有前世遭遇,表现反常,也情理之中……
“出什么神呢?”清蕙反过筷子,点了点他的手背,倒是把权仲白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一会歪哥进来,又没空吃饭了,这会乘小祖宗被抱到祖父那里去了,快吃点吧。宫中饮食不定,一进去就是大半天,长此以往胃居然没出问题,真是稀奇。”
权仲白哈哈一笑,心头也有些暖意,只唯唯道,“好好。”一面不免又和清蕙闲谈,“今日牛淑妃宫里,又有什么趣事?”
清蕙随意交待了几句牛淑妃的蠢态,想到吴兴嘉居然被当作了牛淑妃用来交换的筹码,便不禁笑道,“她也是个一根筋,可能娘娘跟前打听了几句,便使得牛氏看出了她要借势踩的心思……过几天吴阁老寿酒,肯定不去,这也罢了,但王尚书太太的寿酒,倒不能不去了,看来,免不得要被她得意一阵子,踩几下啦。”
这些京城贵妇之间,针锋相对也是寻常事,权仲白哪会放心上?要不是焦家和吴家有一段恩怨,蕙娘对此上心也不是没有理由,他根本就不会搭理这个话头,饶是如此,听蕙娘这么一说,他也只是打了个哈哈,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她就是要下的面子,当着那么多的面,也不好太过分吧。躲躲不就完了?这种时候,闲气就不去争了吧。”
说着,也是若有所思,“虽说名分已定,但看爹的样子,一时半会,倒还不打算交权给。就连王家的寿酒,他都没让过去。”
他便和蕙娘商量,“毕竟也是姻亲,虽然爹没打招呼,但还是亲身过去,更显礼数……”
再是才子佳,再是翻云覆雨,日子也还是要这一句句鸡毛蒜皮的家常琐事中,才能落到实处,也就是这一句句的鸡毛蒜皮里,夫妻两,才渐渐地处成了一体,水磨工夫都做了几年,两渐渐也磨合到了一块。这怀疑的种子虽然落了下来,但以此两的胸襟和手腕,若没有外力相助,恐怕一时半会,也还未得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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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嘿,凡做过的事,怎能没有痕迹。三妞将来,恐怕未必不会因为这件事倒霉。
就是蕙娘,也该认识到自己情敌的威力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