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指尖的银灰粉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更夫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巷口,但他腰间令牌边缘的磨损痕迹却刻进了我的记忆——像是有人用刀片一点点刮去了原本的字迹。

天还没亮,我已坐在静室案前。桌上铺开三样东西:从斩首台裂缝里扫出的粉末、粮仓后墙拓下的莲花纹印、还有那枚藏了多时的银针。我把粉末倒在一张白纸上,滴入一滴清水,颜色未散,反而沉淀成细沙状颗粒,在晨光中微微反光。这不是中原常见的矿灰,也不是魅影卫所用的标记粉。

我去过药房库档,翻遍南洋贡物名录,终于在一本边角发霉的《海夷志》里找到记载:“影砂,产自黑礁岛,夜能微荧,唯影渊阁执仪者用之引路。”书页旁还画了一行小字注解:“凡踏影砂者,必入其局,不得脱。”

我合上书,转身去了兵器库。借了一把细齿铜梳,又取了半块松香。回到静室,将松香加热后薄涂于纸面,再轻轻覆在粉末上。等冷却揭起时,纸上留下了一组细微划痕——是某种编码纹路,与莲花图腾的瓣数一致,十二道弧线围成一圈,中间一点凹陷,像是一枚印章的压痕。

这纹路不是随意刻的,而是仪式标记。

我立刻赶往停灵院。第四具尸体还在冰窖里存着。我掀开盖布,从他贴身的破布袋中摸出那半块木牌。焦痕遮住了大半文字,但右下角清晰地刻着一行小字:“子时三刻,北岭焚坛”。

我用指尖缓缓摩挲那行字。

影照镜骤然启动。

画面浮现:一座荒废的石坛立在林间空地,四周插着黑色短旗,旗面绣着完整的十二瓣莲花。几个黑衣人围着火堆站立,动作整齐划一。坛中央摆着一个草人,穿着褪色的灰袍,头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令符——那是我三年前执行“断河行动”时佩戴的任务凭证。

一人低声念诵:“影替身成,主魂归尘。以真名入契,以血亲为引,七日后子时,祭品当立。”

镜头一转,草人胸口被剖开,塞进一团沾血的布条。我看清了那布条上的字迹,是我母亲临终前写给我的最后一封信残片。

影像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