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还黏在指尖,带着一点温热。我蹲在岔路口,指腹碾了碾那截火绳残头,气味钻进鼻腔——不是普通草灰,混着股淡淡的松脂味,底下压着一丝甜腥。这味道我在苍云谷西翼闻过,守夜巡卫点香驱寒用的迷香,配方只有主谋近卫才知道。

我站起身,没再沿着脚印追。能在这时候离开,还能用特制香料掩踪,绝不是普通探子。内鬼不止一个,但能提前撤离的,地位不会低。现在追人,只会打草惊蛇。

我转身朝北谷营地走。风从背后推着,吹得衣角贴在肋骨上,那里有块淤青,走路时隐隐发胀。我没停,也没摸。伤可以慢治,情报不能等。

回到营地时天快亮了,暗帐里没人。我掀开角落一块石板,下面藏着两颗头颅,用油布裹着。是昨晚那两个“辰”字号令牌持有者的首级,我特意割下来的。尸体带不走,但记忆还在。

帐内灯芯将尽,火光摇了一下。我把油布摊开,一手按住其中一颗太阳穴,闭眼催动影照镜。

画面断断续续。先是黑袍人递来一只瓷瓶:“每日子时服一粒,忘痛则忠。” 那人低头接过,袖口滑出半截疤痕,从腕骨一直没入衣中。接着场景跳转,深夜庭院,同一人跪在石阶前,面前挂了幅泛黄画像,他嘴唇微动:“师尊……弟子必不负所托。”

影像中断。我又换另一颗头颅,重复动作。

这次看到的是密道交接。还是那个带疤的人,站在阴影里,把一枚铁牌交给灰袍校尉。对方低声问:“她若不死?”

那人回答:“主上要活的。只要她活着,棋局就不会停。”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

我松开手,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两段碎片拼在一起,身份已经清楚——谢无咎,主谋义子,贴身护卫。他靠药物压制旧伤维持战力,一旦断药,筋脉逆冲,三日内必失控。而他对主谋的称呼是“师尊”,说明不只是养子,更是门下亲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