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校尉的脸在月光下扭曲了一瞬,随即厉声喝道:“冲!别让她再使诈!”

我后退半步,脚跟踩上山脊边缘的碎石,身子一歪,顺势跌坐在地。右手悄悄压进裂缝,指尖触到那枚嵌入岩缝的机关钉——冰凉、稳固,像一根埋进大地的针。

追兵分作两路扑来,一人跃上左侧凸岩,另一人贴着坡面疾行,动作干净利落。灰袍校尉站在原地未动,只抬手按住腰间短刀,目光死死锁住我怀中裂开的匣子。红粉洒了一地,在月光下泛着暗芒,像是干涸前的最后一抹血渍。

“你们主子没告诉你们?”我喘了口气,声音发颤,却带着笑,“这毒沾上皮肤,三日内经脉倒流,神志全失。发作时,会亲手杀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一名追兵脚步顿住,手不自觉地缩回。

“胡说!”灰袍校尉怒吼,“她是骗你们!围上去,活捉她!”

可迟疑已经种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半丈,阵型不再紧凑。我低头咳嗽一声,袖口擦过嘴角,仿佛真有血渗出。左手缓缓滑向腰后——那里还藏着一枚铁蒺藜,但我不打算用它。

我要他们自己走进陷阱。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一股热流从喉咙涌上,逼得我仰头闷哼。就在这一瞬,右手猛地拔出机关钉。

头顶三处岩壁同时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下一刻,滚石轰然坠落。

一块砸进追兵中央,将两人撞翻在地;一块滚入狭窄通道,堵死了后路;最后一块直冲灰袍校尉左侧包抄者,那人闪避不及,被砸中肩胛,整个人斜飞出去,撞在石柱上再没动弹。

惨叫声撕破夜空。

我翻身跃起,借着烟尘与混乱,沿灌木丛疾行十丈,停在一具被震晕的敌兵身旁。他额角流血,呼吸尚存。我蹲下身,右手覆上他太阳穴。

影照镜启动。

画面闪现——黑袍人跪在石厅,声音低沉:“小七现身,触发傀心散,三队受损。”

烛火摇曳,主座之人背光而坐,只伸出一只手,蛇纹玉戒在火光下微闪。

“她没死在棺中,便不会再死于刀下。”那人缓缓开口,语调平静得近乎冷酷,“盯住她。我要她活着回来。”

记忆戛然而止。

我松开手,那名敌兵喉间发出一声轻响,头一歪,断了气。

原来如此。

我不是非杀不可的废物,也不是必须铲除的威胁。我是被需要的。主谋要我活着,要我继续走下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