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陈根生,眼神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根生啊。”
“我知道这凡俗世界的好,也知道这凡俗世界的苦。”
“现在,金丹碎了,我又变回了贼。”
“我怕死,更怕死得不明不白,像条野狗一样,烂在路边都没人收尸。”
“当个承销渔户,至少死了以后,渔行的人念着旧情,会给我一口薄皮棺材,挖个坑埋了。”
陈根生将那几具尸体拖到屋外,随手丢进了礁石缝里。
走回屋,角落里,月明珠还在昏睡。
他在屋角那只半人高的大瓦缸前停下,伸手探入,捞出一条活蹦乱跳的海鲈。
“给你整条烧鱼吃。”
李蝉像是被这个声音唤回了魂,一瘸一拐地凑了过来。
“我来我来。”
李蝉刮完了鳞,眼珠子在陈根生身上转了转。
“你说,你跟明珠这丫头,生个小孩给我玩,怎么样?”
李蝉阴恻恻笑了两声,觉得自己这主意妙得很。
“你看,我这身子骨也没几年好活了,你这人躯做这事也不违天伦。”
“死之前,能抱个小娃娃逗一逗,也算没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你又不亏,白得个漂亮媳妇,还能添个大胖小子。”
陈根生接过鱼,把串好的鱼架在了火上。
油脂滴落在火炭上,滋啦作响。
李蝉还在自顾自地盘算着。
“就叫陈留光!以后让他当这海岬村的鱼首!”
陈根生翻动着烤鱼,火光映着他那张年轻的脸。
等鱼皮烤得金黄酥脆,他将鱼从火上取下,掰了一半,丢给李蝉。
自己则拿着另一半,走到门口,靠着门框,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李蝉捧着那半条滚烫的鱼,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陈根生吃完鱼,走到那三具修士尸体旁,开始挨个摸索起来。
很快,他便从其中一人怀里,摸出了一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他将储物袋掂了掂,转身对屋里的李蝉吩咐了一句。
“看着火。”
说完,他便提着那个储物袋,走进了海滩深处的夜色里。
李蝉佝偻着背,海风吹来,带着一股子冷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小子,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