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人,刘宪不虚此生。”
说着,他回过头去,“绣儿,站好。”
“不要……”
殷绣喑哑的喉咙里,吐出这两个字来。
伴着这两个字,刘宪已经屈了膝。
他不是第一次跪徐牧了,事实上,这么多年,他的膝盖早就不是他自己的了。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甘和屈辱。
哪怕是宫女,还有侍卫与内官投去目光的怜悯,然而,刘宪这个人,虽在高位上,虽也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怜悯与心疼。
除了殷绣。除了那个在月下抬头对他说出:“刘知都就下一张浮在水面上的华锦”的绣姑娘,其他人,好像再也无法与他有实质的关联。
膝盖触碰到青石的地面,立即感觉到了青苔的潮湿和温暖。他将双手按在青苔之上,整个身子匍匐下去。
“大人,刘宪真的不虚此生,恳请大人,放绣姑娘回宫。”
“刘知都……”
殷绣心痛难当,腿上一软扑倒在他身旁。
“刘宪……你不虚此生,可绣儿……绣儿一生不宁啊!”
刘宪沉默的伏身在地,没有出声,然而他面前的青石地上,却滴出两三点水痕。
徐牧起身,走到他面前,抬脚踩在那两三点水痕上。
“刘宪,原来你还有泪可流。”
“请大人,放她走。”
徐牧抬起头,“本官会放魏夫人走的,不过,刘知都,和你砥砺了这么些日子,我信不过你。”
说完,他命人去扶殷绣起来。
“等你入了宫,说过你该说的话。等官家下过他该下的旨意,我一定好好送魏夫人回宫。”
刘宪鼻中“嗯”了一声,这方慢慢抬起头。
殷绣眼中满是悲哀,刘宪此时却无言以对,两个人,沉默地对着彼此摇头,一个愧恨,一个深情。
一生毫无保留,全数献出,刘宪此时心中松快得像是被佛舟渡到彼岸。
他将目光从殷绣身上移开,慢慢转向济昆。
“记住我今日与你说过的话。”
“是,我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