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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风云巨变。
朝堂上的局势陡然间变得复杂起来,一方面,徐牧上了就任离京的折子,徐府邸上下皆出入采买,明面儿上是做足了架式。淮南水患泛滥,朝廷的银子也拨派了出去,由郑焱亲自押送往南方。
另外我一方面,郑御史的笔又硬了起来,今钩铁拐,力透纸背地把程灵戳了个体无完肤。郑婉人暂掌内宫之事,不仅停了明仁殿的俸禄,甚至还将宫人遣散了大半,魏钊不便出声,好在吴嫣还算明白,明里暗里地称着明仁殿的用度,程灵这才不至于狼狈。
这件事事情,让白庆年堵了一大口气在胸口。
这日,魏钊在书房,禁军副统领正在魏钊面前回话。
“官家,魏夫人的人我们是找到了,确在徐府无疑,但徐府月底就要送徐大人就任了,到时候城门洞开,我们也不好直接去送行的队伍里寻人,还是要请官家的意思。”
白庆年正在一旁替魏钊拟旨,听了这话,忍不住抬头道:“这徐牧究竟什么意思,都已经是如今这幅局面了,他为什么还扣着魏夫人不放。”
手中研墨的杨嗣宜倒是知道缘由,在魏钊面前又不敢说,一留神,墨汁溅起来,染脏了白庆年的手。
白庆年低头看了一眼,到没在意,却也马上反应过来其中的缘由。
他抬头对魏钊道:“刘知都,回京后好像一直没进宫。”
魏钊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宣纸上端正的几行字。“杨嗣宜,你去寻过刘宪吧。”
杨嗣宜心里本就是虚的,又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力才至今日局面。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官家,奴婢去寻过他,可是…知都他闭门不见,这几日一直在白马寺下面的宅子里,奴婢…”
白庆年道:“官家,我们现在该如何,总不可能一直这么等着吧。”
魏钊冷道:“忍。传旨给顾盏,等徐牧出京,朕就给他收编汝阳旧军的权利,也是围城之权,他要在朝堂上掀风雨,朕不能跟他一样。”
说完,他示意杨嗣宜起来。“你再去给刘宪传话,召他入宫,朕要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魏钊心中也是矛盾的。他不是不清楚刘宪要做什么,他也明白,刘宪的做法是为了保全殷绣,但是,再这之后,他自己又能不能接着保全刘宪,他心中还没有把握。
他是兄长,血缘是最骗不了人的。人生之大,但他却是唯剩不多的亲人,魏钊想补偿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一个面对他的姿态。
明月当空而照,四方天地里的人同望一轮月,无数说不清的情深义重,亏欠和思念一股脑地向月光的脉络里渗去。
魏钊闭上眼睛。
生命惶恐,真是堪堪一场大梦,无边无际。
第74章 无可恕
四月十五, 骤降暴雨,四更天,杨嗣宜撑伞从内东门司出来, 雨下得极大, 伞几乎不顶什么用, 他那身青色的宫服被雨浇了个透。正狼狈, 突然听道殿檐下头, 有人唤他。
“杨供奉。”
杨嗣宜回头,雨水如同帘帐,遮于人眼前,那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灯焰虚弱, 听声音,似乎是载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