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为什么在跟我道歉？”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中发出，有点哑，“又为什么要道歉，前辈什么都没有做错啊…”

[如果我把真人除灵了就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就是真人说的实验吧？]

作为一个在灵魂上相对来说比较敏感的人，知念琴南清楚的知道，他手里的灵魂是被改变了形状而扭曲成的模样。

但这不该是这样的。

灵魂不该能影响肉.体。

知念琴南认为灵魂是没有形状的，那只是一团虚无缥缈的东西，当与肉.体长期接触后，会受到肉.体同化，随之刻上相似的印记，也就是暂时性灵魂的模样。

这个想法在之前还只是不确定，夜蛾正道的咒骸为他提供了不少思路。

夜蛾正道本身制作自立型咒骸的方式已经变相观测到了灵魂，他通过从肉.体的情报复制灵魂的情报，再将情报输入咒骸的核心，接着将三个相性较好的灵魂寄宿的核心装入一具咒骸，互相间时刻观测灵魂，这样就会使原本的灵魂萌生自我意识，随后便能自给咒力，完全摆脱咒术师的影响。

很麻烦。

非常的麻烦。

知念琴南围观过几次夜蛾正道操作，越看越麻烦后主动提出了合作：由他直接将死者的灵魂输入咒骸的身体中，不需要提供咒力这一复杂的行为，咒骸能完全独立自主行动，且在大部分程度下留有原先的记忆。

因为…夜蛾正道复制的灵魂情报，即便再相近，那也只是复制体，知念琴南捞出来的灵魂则是那个人完完整整的原本。

是可以被称为二次人生的方式。

不需要多言，仅是“原本灵魂”这一件事就足以让夜蛾正道同意这项完全利于他，于知念琴南毫无好处的合作。

交给家属堪以告慰的咒骸里的灵魂当然不是全部的，是“原身”身上一小部分的，仅能共享视野让“原身”知道家属情况的一丝灵魂，不然放在家里的“娃娃”突然动起来了，那就不再温馨了吧。

而那些被夜蛾正道藏在森林里的咒骸们，知念琴南再去观测时，就发现他们的灵魂已经完全变成了咒骸的外观。

后来两面宿傩的出现无疑也证实了知念琴南的思路是正确的。

如果不是由肉.体影响灵魂，生得领域内的两面宿傩就不会依然以虎杖悠仁的外表出现，而是以它本来的样貌呈现在知念琴南面前，不仅如此，他从虎杖悠仁捞出两面宿傩的那几秒钟，那个灵魂也是完全虎杖悠仁的模样。

说到底，在虎杖悠仁吞下后出现在身体里的那个灵魂，知念琴南一开始看到的就是这副与虎杖悠仁双胞胎的模样。

…大概是主角的同化会更强烈一些吧。

但现在他手里的这个灵魂，却是由灵魂影响了肉.体的形状。

这是知念琴南无法做到的事情。

[暂时。]

他数次将手里的灵魂维持到正常形态，却在塞回到肉.体时被瞬间同化，刚恢复了原样的灵魂再次被扭曲。

漏壶那种由咒力汇合而成的“躯壳”可以随意改变形态，但肉.体不行，知念琴南的手无论放在地上的那具肉.体上多少次，多少次想着照着原先的手法驱动肉.体部位，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这一层应该还是从灵魂改变肉.体一方面去靠近…但这是怎么做到的？]

前面听到面前的“咒灵”是人的发言，见惯了生死的七海建人也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便恢复了正常，如果他不能这样快速调节自己的心态，那他早就被五条悟和社会弄得神经衰弱跳楼自杀了。

所以感受着莫名有些压抑的气氛，他皱眉，出于一种大人有责任为未成年提供正确三观的心理，开口道：“你们知道大人和孩子之间最主要的划分是什么吗？不是年龄、也不是外表，而是各自的心理承受能力范围。孩子，被允许哭泣，允许崩溃，允许因为一切不顺心的事情发脾气，但大人却不被这样允许，这是社会的一种划分，同时也是大人理应承受的压力。你们现在还是孩子，应该学会如何把这些事交给大人来办，毕竟这是你们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说完，他耐心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任何回应，气氛依旧凝重的像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块，本就皱着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虎杖君，知念君，有在听吗？”

是多做点好吃的还是晚上回去一起看番…听说上个月开播的碧蓝之之海很有意思，不知道前辈看了没？

突然听到名字，已经在想该怎么安慰前辈的虎杖悠仁从深思中回过神来，“啊？在和我说话？我还以为在和五条老师说话呢。”

“五条先生…？”

“嗨嗨！在这呢！”

一个端着麻.醉枪的白团子陡然挤进视野中。

“七海还很会讲些大道理嘛，我都被感动到了，呜呜。”五条悟做作的用手背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滴，仗着无下限术式连伞都不撑，举着把麻.醉枪嚣张的站在雨里，冲着被他们压制住的人射了一枪，“特意带了足够放倒大象的药量，你们俩都可以松手了呦。”

虎杖悠仁松手，和五条悟打过招呼后，视线下意识地往知念琴南那边瞟。

“去吧去吧。”

作为一个爱护学生的好老师，五条悟非常喜欢看见学生间友爱和谐的相处场景，他摆完手，看着虎杖悠仁撑着伞踏着雨水往那边跑的背影，跟走过来的七海建人嘱咐道：“我还有点事，所以就先走了，他们继续交给七海，可以的吧？”

七海建人抬起左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心如止水，“任务时间还没结束，理所应当。”

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也无法矫正这两具扭曲的肉.体，把两个勉强保持原状的灵魂塞到夜蛾正道友情提供的咒骸中，让校长带着它们回去修养，知念琴南跟着七海建人他们在伊地知洁高提供的休息室里等待家入硝子的解刨结果。

家入硝子的结论与知念琴南所想大差不差，用咒术将身体强行变成那副模样，多的只是这澎湃的咒力勉强有了个解释的理由——能动大脑，也可能将人类改造成可以使用咒力的状态。

这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七海建人按下放在茶几上手机的挂断键，结束与家入硝子的通话。

他们没有死…是前辈勉强救了他们，但是。

“这种事情也太恶趣味了吧。”

虎杖悠仁压低了嗓音说，他的表情看上去很不好。

这孩子真贪心，在替他人生气。

七海建人的视线从虎杖悠仁身上挪向另一侧，看坐在沙发上像是在发呆的拖把。

而这个…在想什么呢？

“那些残秽是诱饵，我们可能是被引诱过去的。”七海建人收回视线，“对手不容小觑，看来没办法简单搞定了。”

“鼓起干劲吧。”

他起身，语气平静地念出这句虎杖悠仁此前曾说过的话。

“是！”

虎杖悠仁再次元气满满地给出了回应。

[啊，该怎么说呢，不愧是主角吗？]

[也许在脱离主角身份的那个瞬间，我就已经不算是好人了吧？]

[换成虎杖，他一定会选择杀掉真人，但我却没有这么做。]

[甚至在我了解如何用灵魂改变肉.体之前，我都不会这么做。]

[佐助当初面对大蛇丸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循着“绳子”翻下桥，穿进巨大的地下排水管道，走在空荡有回响的地下通道，知念琴南耳边听着“绳子”所传达的吉野顺平和真人的对话，边在心里漫不经心的想着。

“喜欢的反义词是讨厌，日本人很喜欢玩这种逻辑吧，把简单的答案弄复杂还自以为荣。”吉野顺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