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大兄黑了许多,瘦了许多。”
司徒越从来没有和人寒暄的爱好,自己亲弟弟也不例外,“如何到了江南?不是在京城帮着叔父做事吗?”
“祖父诏令让我来的,说是江南必有大变,让我长长见识。我已经去了甄家拜见了祖父,他老人家前几日中暑了,如今在床上厌厌的,御医说这是年初留下的病根。倒是祖父跟我说这是因为年纪大了,比不得从前了。”
承岳说完还有几分伤心。
“对了,祖父让我给大兄带话:名声如羽毛,要爱惜羽毛。”
“哦,祖父听说了什么?”
“江南西道的贺大人,前几日拜见祖父,说大兄动辄鞭笞官员,古语说,刑不上大夫,如今大兄这般作为,岂是君子之行,观诸位皇孙,唯有大兄暴戾成性,望祖父不要再听之任之了。我前日在祖父跟前,祖父问我,如今读了什么书?我答是《史记孝武本纪》和《汉书》。祖父就说,当年汉武帝的姑姑长公主刘嫖看上了董偃,让那面首学习诗书礼仪,与各位名士相交。祖父让我问您,董偃和卫青相比,谁更有益于国?”
“自然是卫青。”
“但是,董偃获得了交口相赞,而那些文人斥卫青为武夫。卫青一生在抗击匈奴,然而,在那些士大夫的嘴里,他不过是一个公主府的马夫而已。大兄,真正高贵的人被贬入泥土,一个媚主之人却相交满京华,这是为什么?”
“只因为,卫青的权利不够大。”司徒越坐的端正,“强权,武力,手段强硬,只要卫青做到了这些,谁还敢说他是一个马夫?若我是卫青,绝不与那些文人相交,我觉得丢人,不仅丢我的人,我觉得我祖宗八辈的脸面都让我丢完了。”
“......”承岳看司徒越的眼光只觉得她是一块顽石朽木。
司徒越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辈子的中二期应经到来,然而她不但算改,“祖父的好意我自己知道,我一向讨厌那些和尚道士,但是我最近倒是学了些歪理邪说,说开天辟地之时,有五十道青气飞向了天边,盘古忙乱之下抓住了一道,从此,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被盘古抓住的那叫一线生机。然而,盘古终究死去,一线生机也不能救人一命,但是,有了总比没有的强。今儿我要说的,不是那一线生机,我要抓住的不是我自己的生机,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得不到我不愿意闭眼。我要说的是,我的道,就是那四十九道里面的一道,我要以法证道。天下万物,无规矩不成方圆,就好像大家都知道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一样,贪官必须受刑,挑衅者必须付出代价。不是因为杀人犯有一个做贵妃的姐姐就能轻易的脱刑,不是因为有一个曾经服侍过皇帝的母亲就能鱼肉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