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回信,店主人摘下花镜,转身走向唱片盒,找出那张唱片,和回信们一起交给东方人。
“拿去吧,孩子。”店主人露出微笑,“你需要好好听听这首杰作,去吧。”他想了想,看看挂钟,“现在能赶上最早的火车,祝你好运。”
“谢谢您。”
“Merry Christmas!”店主人和蔼的说,“哪怕你不信基督。”
一群壮硕的工人正在拆卸扶梯,连接陆地与康缪尼司特号的脐带,他们用略带卷舌音的英语喊着号子,统一彼此的动作。
长途奔波之后的东方人跑了过去,负责的工头拦住他。平时习惯恶言恶语的工头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心情:在别人休假的时候工作,这是绝对不愉快的,哪怕过了新年还有专属于他们的休假,可是和别人一比,心理就难以平衡。
造成眼前这一切的元凶来了,嗯,就是他,脑子有病的东方人。他矮小,没有拉丁人种令人羡慕的古铜色皮肤,明明是黄种人,皮肤却是细致的淡黄色。和欧罗巴人相比,他们永远带有一种柔软感,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不许上去!”工头怒气冲冲的过来。
东方人掏出些东西,放到工头手里。
这是他们东方人另一个让人无法生厌却相当生厌的特点,他们总能细腻的注意到你心底的愿望——恶魔一定长着黑色的头发,工头心里想,欣然将手里厚厚的一叠东西放进口袋,招呼手下,让他们停止工作。
分明已经中午,冬季的太阳还是懒洋洋的,洒在铜锈遍身的扶梯上,透出黯淡的颜色。
伴着下面嘈杂的议论声,东方人登上扶梯。
“时过境迁,懂吗?”工头大声喊道,扶梯上的东方人停住脚步,“谁能肯定他一定没有下船呢?”
“他也许爱上了哪位可爱的姑娘,和她去了西部的农场,或者在高速公路边上开了个加油站什么的。正过着你完全不知道的生活。”
“也许吧。”东方人没有回头,只轻声答了一句。
他腾开一块干净的地方,将提箱里的留声机放在下,唱针压上珍贵的唱片,呜咽的钢琴声顿时流淌出来。没有玻璃的天井,阳光照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组成一小片光的森林,在以不易觉察的速度缓慢移动着。就算举目四望全是狼藉,光的脚步还是依然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