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失败的。
我听一位西洋人说过:音乐无国界。
或许是我的笨拙,或许是我的无知。我以为长笛和竹笛类似,它们的确很像,像到你只能注意到不同。我想到的是《梅花三弄》,竹笛可以吹出风流,长笛却不行。
又或许,是他们不愿意听?只因为这不符合他们的乐理,这就不是music……
巨大的钢铁鲸鱼移动了,缓缓的压碎海波。
我听到身边有女孩子扑到家人怀里,开始呜咽,这对她来说是离别。可我不觉得,因为离开的土地,也不是我的故乡。
我离开了土地,驶向我永远可能都不会熟悉的大海,陌生的大海。
这是他们西洋人口中的“暴君”,喜怒无常是它的天性。
航程的第三天,大海已经厌倦了欢乐。
陆地上最大的生物是印度象,康缪尼司特号可以随便装上一打。不过现在,庞大的康缪尼司特也只是一个玩具,海浪和暴风,这两个野孩子不懂得什么叫做节制,它们在轻而易举的玩弄它,抛起,落下,倾斜,甚至旋转。用什么方法来制服这两个暴徒呢?你可以用木棍教训一条恶犬,用绳索制服一头公牛,用匕首解决一条蟒蛇,用猎枪杀死一头雄狮;可是面对飓风恶浪,杀死它们?它们本来就没有生命。
海浪摇动船,船摇动肚子里所有东西。
瘦小的东方人彻底迷路了。
他从三等舱跌跌撞撞出来想透口气,并不是第一次坐船,他晕船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惨了。面对这样的天气,他的那点锻炼是远远不够的。头昏眼花的他实在不敢留在三等舱,可等他努力出来之后,又立刻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就是炒锅里颠簸的菜段,向前摔过去,又向后仰,刚撞上左边的墙壁,又被抛向右边。脚下一软,直接坐到地板上,顺着滑下去,最要命的是还被突然颠起来的地毯一绊,滚了好几圈。他抱住头,整个后背砸在彩色玻璃屏风上,玻璃嗡嗡震了一声。
大海似乎也要喘口气,平静下来。
已经狼狈不堪的东方人整理了一下滚得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散开的头发,想站起来。腿还没用力,眼前就是一黑,整个人又向前扑下去。这时,新的海浪狠狠抽在船舷上,又一番新的颠簸开始了。
他好不容易抱住一个巨大的釉红将军罐,才稳了下来,满脸都是热气,不由得喘着粗气。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胃里也在翻江倒海,他都想抱着熟悉的瓷器这样抱一夜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