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若有所思地看着何玉轩,突然扬声把外面的内侍给叫进来,不知低声嘱咐了什么。

很快这屋内就搬进来好几个炭盆,兽金炭无味,乃是特供品。这几个炭盆一进来,这屋内的温度便截然不同,何玉轩登时能感觉到整个人如同活过来一般。

直到这个时候,何玉轩才能察觉到四肢的酸痛,那是身体在无意识的时候一直紧绷着御寒,久而久之便是这等酸痛模样。

何玉轩喟叹道:“这守夜只有茶水,岂不是有点寂寞了?”

这时辰已经不算是守夜了,过了子时,便是新的一年。他非是故意这般说的,却也是随口而为,不然要是朱棣说出什么让他难以招架的话,这面对面的还真是难以扯掰。

朱棣剑眉微动,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子虚若是想喝酒,那也自无不可。”

何玉轩:不了,谢谢。

何玉轩曾说过再也不喝酒了,虽然后头陆陆续续破戒过一两次,可他这酒量还是不喝为妙,总觉得会闹出什么不太合适的问题来。

他此话本是暗示这人数过少了,然朱棣径直给揭过去,何玉轩倒也懒得继续说了,如此安静赏雪吃茶,然后慢慢地看着这黑夜过去直到白日,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何玉轩慢吞吞地喝了一杯,然后又是一杯,这屋内的气氛很是安逸,他看着茶杯中澄黄的茶水,突然说道:“听说近来万岁似乎有意航海?”

朱棣毫不讶异何玉轩知道这事,含笑说道:“海外番邦确实是有些好处,这是子虚告诉我的不是吗?”

何玉轩抿唇,他可从来都没告诉过万岁这点,不过是万岁从那些点子中有所感觉罢了……只是这样子后,何玉轩便有所感觉,不知朱棣这到底是对寻找朱允炆更感兴趣,还是对扬威海外更感兴趣了?

何玉轩这淡淡的思绪似乎是被朱棣所捕捉到,他笑着问道:“子虚是不是有什么看法?”

何玉轩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看法倒是称不上,只是觉得如果能乘此时机对外有所影响,那确实是一件好事,可如果仅仅只是有所影响的话,那斥巨资来进行的航海事业,倒也有些浪费了。”

朱棣若有所思地看着何玉轩,而后说道:“那子虚如何看?”

何玉轩道:“番邦的情况,早便不如唐朝时期的四海来贺了,随着这么多年的变化,这其中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改变的,起初的接触可以是先行得知各个国家的情况,先是官家慢慢刺探,而后便开始允许民间出海,这官方的事务便是先行弄清楚各国的情况与特产等,若是不屑于做这等买卖的话,便全数交给民间吧。”

朱棣敛眉,“自洪武年间,这海禁可未放松过。”他这般幽幽口气,似乎是在提点着什么。

何玉轩淡淡地说道:“臣自然是知晓的,若真是为了禁止倭寇流窜的话,便直接加以禁海,让海边的渔民不能舒畅地打渔,臣只会以为是朝廷的无能。”

这话有些诛心,何玉轩好似轻描淡写般就说了出来,惹得朱棣朗声笑道:“你这话要是被朝臣听到,怕是要被他们给生撕了。”

何玉轩笑眯眯地点头,“所以臣在朝廷上从来都不开口。”

笑话,何玉轩的大部分想法都不适合在朝廷上说,一旦开口的话,怕是要被大部分人给集中火力,何玉轩自然是不能舌战群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