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当真是转瞬即逝,原本只是在讨论着年节的时候,眨眼间除夕就在眼前了。

天子总是需要封玺数日,给朝臣们也松快松快,大年二十八的时候,朱棣便宣告封笔,昭告天下共贺除夕,在大年三十那天宫里也有宴会,这便是三品之上的朝臣才有的荣誉了。

何玉轩松懒地打了个哈欠,这所有人都可以放假,可是这太医院自然是不行的,这轮值还是需要继续,只是没再像往常那般苛刻,人数少了些,给大家伙也宽松宽松。

这是一个难得到了过节的时候长官们还更为劳累的机构,毕竟这些医士医生们可以少轮值,可是作为吏目御医这一级别的,该有几人还是得有几人,若是这个时候突发什么急病,那可真的是一件祸事。

尤其是大方脉与伤寒科这两科的太医更是如此,其余的如小方脉与妇人科等的还能稍微松活松活。

何玉轩轮值的时间是在大年三十。

这是何玉轩自请的,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何必占据其他人阖家团圆的时间,他和府里的莺哥马晗柳贯等人提前吃过年夜饭,就也算是庆祝了一番。

大年二十九。

何玉轩在屋里闷了一天,什么事都没干便是狠狠睡了一整日。他早起锻炼后,吃了早点便回去睡了回笼觉,直接睡到了半下午把自己给饿醒了,爬起来吃了糕点又睡过去,如果不是马晗特地检查了何玉轩的呼吸脉搏,都差点以为何大人是怎么了。

何玉轩浑似没骨头一般懒在被褥里,让他们不必介怀,这不过是何玉轩在哀悼北平那难得悠哉的日子罢了。

如今要像当初那般悠哉,可再寻不得了。

次日的大年三十却是一个小雪天,从早起便一直在下雪,何玉轩顶着飘飘洒洒的雪花到了太医院,连轮值的人都少了些,太医院也显得很是空旷。

何玉轩把油纸伞收起来立着,漫步入了屋内,淡淡的药味让何玉轩的心情平复了些。只他的手脚冰凉依旧如是,在外面的雪地走了一趟,其实何玉轩举着伞的手都僵冷麻木了。

他抱着暖手炉好生缓了一会儿,把之前轮值的脉案看了一遍,基本没有重要的情况,他便径直安心地靠着椅背,翻看着新入手的医书。

何玉轩师承戴思恭,戴思恭又是师从丹溪先生,这派系一脉相承,何玉轩所接受的自然也是丹溪一脉,这偶尔看看其他的派系内容,也能让何玉轩有所受益。

太医院内很是安静,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还在不断地落,很快便把门外那一行浅浅的脚印给盖住了,伴随着飒飒的落雪声,冷风拍打着门扉,几许冷意从缝隙渗透进来,让何玉轩冷得有点哆嗦。

原本太医院内的人够多,这产生的暖意足以让何玉轩忽视这点,如今人少了些,倒是让他有点遭不住了。何玉轩把医书放到一遍,抱着刚刚路过的医生帮忙泡的热茶,他也不喝,就这么直接捧在手心,这小小的暖意让何玉轩稍稍好过了些。

这越到下午,这冷意便越浓烈,这安静的处所与外面的热闹截然不同,何玉轩偶尔抬眸看着外面扑簌而来的雪花,就好似在欣赏这个寂静的午后。

何玉轩喜欢雪的寂静,却也不喜雪的冷意,只下雪的时候倒不是最冷的,明日若出太阳,那化雪的时候,何玉轩时常冷得连门都不愿出。

偶尔难得的休沐时间都被他躲在屋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