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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真真是累着不浅,凤姐也转过来,且与他揉捏肩膀,又着人烹新鲜的香茶,备几样精细点心送来,嘴里问道:“不过是打探个消息,你去了大半日,倒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作甚么?倒是他们还给你脸色看不成?”

“这倒没有,只是跑了大半个京城,连去了四五家罢了。”贾琏随口将今日所见所闻,都说与凤姐听了,又将后面贾赦、贾政、贾珍种种言语,也尽数说明。

凤姐一听这话,顿时眼中异彩连连,忙停下揉捏,连声追问道:“果然有这话?”

见贾琏点头应是,她越发欢喜起来,当即拍掌笑道:“果然应了我的话,可见皇天有眼,圣上明察,总不叫那一起子小人得意了去!”

如此说了两句,她回头又皱起眉来:“偏偏咱们家如今正在孝中,我娘家虽有几个兄弟,也没有那般出挑能担当大事的,竟可惜了。”

贾琏道:“老爷原说得也有理,如今局势且说不清,没瞧见那些大太监都不敢声张么?咱们家先打听了,果然有余地,到时候自然料理齐整,也省得再生出贾雨村那一等事来。”

“哪里有那么多贾雨村!”凤姐不以为意,笑着道:“只咱们如今一知半解的,且打听明白,倒也不错。”

正自说着,外头已是回话,平儿忙出去应承,不久便端了一盅药来。

凤姐瞧见,不免皱了皱眉头:“这些劳什子什么时候是个完,闹得人吃喝不下的。”

平儿笑道:“奶奶虽然辛苦,可这病却不是小事,自然断了根才能算完。前头王太医过来诊脉,原说了,必要吃一月方好的,再要一时轻一时重的拖下来,怕要熬出个大症候,可了不得的。”

贾琏也知道这个,自然催促:“这话很是,咱们家又不是吃不起药的人家,你该将养的,便将养起来才是。”说着,又想起这时辰不对,因又问平儿:“怎么我记着不是这个时辰吃药的?你们奶奶一时混忘了,你们这些个人,竟也不上心?”

平儿叹了一声,正待说话,凤姐已是开了口:“原是我忙着应酬,也没得叫外人瞧见笑话的意思,吩咐那边药房迟些熬药。这终归吃了药的,又有什么打紧。”

贾琏道:“这有什么。只照着林妹妹屋里行事,取了药材自己煎熬,一等你得空,便送去吃下。难道这一盏茶的空闲也没有?自己身子保重要紧。旁的不提,你只瞧大姐儿大哥儿两个,也合该自己保重些。”

若说旁个,凤姐必有话说,见提及儿女,饶是个女中豪杰,也是心头一软,点头应了话,因取了药汤一口饮尽。

平儿忙取来蜜饯与她润口。

凤姐含着蜜饯,因又想起一桩事,且与贾琏道:“过两日便是东府那边先敬大爷的冥寿了,你们兄弟素日好的,倒别混忘了这一桩事。”

第347章 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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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笑着应承了。

只是,他虽有心,终究事多,竟也没十分赶上,真个过去道扰的时候,已是将将黄昏,好容易完了这一日,后面连着十来日,却是日日有事,且不在话下。

幸而元春那里的情势,却渐渐明朗起来。

虽凤姐等人还不得入宫探视,多少有些实情渐渐流传出来。却说因前头护卫的事,元春大得宠信,近日圣上稍有不豫,又因太子监国辛苦,便着元春服侍。虽不过是细读奏折,听圣上言语,代为批奏,算不得干政两字。

可这等宠信,连着旧年的吴贵妃等人也远远不及,岂不叫人侧目。何况平安州一事,郑遇春虽未大败,却着实受挫不浅,折损了不少人马钱粮,朝中便有奏疏,言其不堪大用,旧年得以功成,原系王子腾筹划在前云云。

两桩凑在一处,那二皇子一系越发失了人望,倒显出元春这里来。

这岂不叫贾家上下踊跃欢喜,虽在孝中,也是各个面上都有得意之色,言笑鼎沸起来。只邢夫人知道了,也有几分喜色,因与费婆子道:“如今外头各个都欢喜得很,若果然能让老爷重得了爵位,倒也罢了。”

费婆子笑道:“这有什么难处?那边珍大爷,太太也是知道的,原也是酒色里混着的,能有几把气力,又知道什么打仗的事?现今又怎么着?那且是隔房的堂兄弟哩。老爷却是正经的亲大伯,不过如今孝中,且还混着罢。”

这一通话,说得邢夫人也有些欢喜起来。

她虽厌凤姐,也不喜贾政这一房,到底年纪不小,自然想到些身后的事,岂能不念着去了的诰命夫人一桩大事?

这死后荣辱,原与生前一般要紧,她又没个儿女,若连着诰命也无有一个,只怕越发简薄了。再说了,就是后面得空露面,出去与人言语,也要有个正经诰命夫人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