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忠顺王原本的计划,他先毒死了太上皇,然后趁乱再散出谣言,说是皇帝丧心病狂,手刃君父。然后自己便可顺理成章,联合太上皇“亲信”卫通,替父“报仇”。这样好的一出戏,今晚却被强行打乱,要不是他筹划已久,怕是真的要束手被擒了。

忠顺王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瞬,却仍旧自信地道:“任你再多准备又如何,羽林卫现在已在我的手里,西山大军早便被换掉了,虽说要他们剑指京城他们是不会听的,但如果只是阻止援兵,那简直是易如反掌。就算你们事先调了直隶军过来,没等他们攻进皇城,你们就先身首异处了。”

王子腾怎么说也曾是京营节度

使,原西山大营的人马早便叫他笼络了,只是今上登基后,将王子腾一手培养起来的人都一一调走,重新培植了一批势力。此次换防是假,真正目的不过是为了此次起事做准备罢了。

“你就这样肯定,这次换防换回来的人,真的就是你们想换得那一批人?”

而此时的西山大营,早便被一纸调令掀起轩然大波。上到以镇国公为首的主将,下到五品以上的偏将,全被临时调换。而接任的也不是旁人,就是营里原本千户,万户这些原本毫不起眼,却是在青州之战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人家原本也不是这个职位,但任凭王子腾参赞军务多少年,他也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将军,何况还是人家特地藏起来的。

镇国公倒是不想换,但不说人家手里有朝廷亲发的文书,上面不仅盖得兵部印信,还有玉玺。手下的兵将们,早便被不知不觉一点一点抽出换掉了大半,比起被朝廷紧急撤换的这一伙子人,自然是原本的头儿要好些。

而忠顺王还完全不知自己的人被软禁大半,仍旧在他皇兄面前耻高气扬:“你以为你这两句话便能吓退我?少做白日梦了,看你我兄弟一场,只要你肯立刻下罪己诏和传位诏书,往日一切我便既往不咎,皇嫂和侄儿侄女儿们依旧能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在场众人都要叫他的愚蠢气笑了,皇帝懒得与他多说,便退回床边与太医交流太上皇病情去了。文湙向前踏出一步,提起手中握着的□□指向殿内的羽林军道:“忠顺王造反是为了帝位,卫通是为了加官进爵,对于他们来说,成者为王败者死。而你们呢,舍命为马前卒,不管成功失败,你们之中总有人今天是要死在我这杆银枪下的。人要是死了,功名利禄,家人朋友,什么都是虚的。原本你们安分守己,不说飞黄腾达,起码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有的。如今想舍了这一切,先来送死的,是你?是你?还是你呢?”

谁不怕死呢?何况他们做的事儿说不上多么光荣,就是死了怕也是叫人唾弃的,说不定还连累家小。随着文湙的□□一个个指过去,羽林军们不禁连连后退。

忠顺王岂能任他策反下去,喝道:“休得听他胡言乱语,男儿在世,本就该马革裹尸而还,与其庸碌一生,不如拼死一战,做一场豪赌。

今儿你们若是能拿下这小子的人头,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

“哈哈,”文湙大笑:“好一个马革裹尸,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人家马大将军说得是你们这样舍命造自己君主反的行径么?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在鞑靼的战场上,随处可见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他们手中的刀是对准敌寇的,他们的血是为保卫家国百姓而流的。而你们,这一刀砍下去砍得却是自己的同袍,你们真能将这四个字不要脸地往自己头上套么。王爷你也别只说得好听,什么荣华富贵,有本事你拿把刀来,和你手下的将士一起上,生同福贵,死同作鬼。”

军人,自有刻在骨子里的忠孝节义,每一个军人都是为保家卫国而生的。如今文湙替他们撒点儿火星,多少能稍微燃起他们的热血。

一时间,已有不少人往后退,一直没作声的卫通倒是往前一步:“安定侯说得有理,以你的本事,今日我手下定有不少人死于你手下。为了以防万一,不如你先死在我的刀下吧,”

他也不傻,再叫文湙说下去,真就不战而败了。说完也不等文湙反应,拔出佩刀便拧身上来对着文湙当头砍下。这说动手便动手的作风,实在是叫人有些吃不消。

好在文自来便身手灵活,稍稍一个偏头,手中银枪一横,便拦下了他这一击。卫通也没打算一击必中,手上接连出招,招招毙命。须臾间,两人便过了几十招。只是卫通虽勇武过人,却不及文湙的灵活多变,终于叫文湙抓住机会,一枪劈在头顶,再也站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