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怯。他们还在等他回来吗?还期待他回来吗?
还是说,在他们眼中,他早已是一团在外流浪许久的孤魂野鬼,无人问津、消失匿迹?
身下的白马不耐烦地在砂地上蹭着马蹄,李时维却只是握紧缰绳,犹豫着,不敢往前踏出一步。
“李公子愣什么呢?”身后的牛华荣追上来,啧啧两下。
他这一路上都在朝山崖下眺望,下方有涧,水声隆隆,巨石磊砢。
“下面好大的水啊!马儿跟着咱们跑了三天三夜,吃的都是干粮,总得喝点稀的吧!”
牛华荣没读过什么书,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实在。
“你说的是。”李时维夹着马肚子,催促白马往山下而去。
涧水蜿蜒于山缝之中,一直流向南方的清河。
这是京城最重要的一条河,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丰沛水草,来自西北腹地的水汽,滋养着于龙脉上斗争不休的王室子弟们。
他们松开绳辔,让渴急了的马饮了个畅快。
牛华荣蹲在河畔,捞起一捧扑在脸上,随后爽利地打了个哆嗦。
“好快活!”他仰着脸,水珠滚滚落下,高声赞叹,“我在北镇抚司那会,吃香的喝辣的,对这种山间溪水根本看不上眼,如今受武德侯所托,跟了鼎鼎大名的李公子李侍读,这日子却愈发过磕碜了。”
“假死之药到底伤身,你往后也别胡吃海塞。”李时维神色怅惘,心不在焉地应付了一句。
白马通灵,用耳朵轻轻磨蹭主人的手背,示意它已经喝饱了水,可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