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伤势太重还是他心怀死志,牛华荣面色惨白如纸,断断续续地说:“想好了,明日到了大理寺……我会向陛下禀告,张代……也就是那个贼人,他与我是老乡……”
他唇角浮出一个自嘲的苦笑,越说越顺畅,“……我就说他抵京后,以……以我家中长辈的性命作为要挟,我这才与他同流合污,屡次引他往京中犯案,甚至那夜在贡街中……放他提刀追杀国子监生。”
李慎侧目瞧着牛华荣,待他全部说完,目光中竟似暗含几分不忍。
江德运皱着眉头,“你这么说,张代知道吗,他不会当堂翻供吧?”
牛华荣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事实,只不过我隐去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确实找过您。”
江德运眯起双眼,仔细思索。
李慎说:“你帮指挥使回忆回忆。”
牛华荣擦了把眼泪,“指挥使还记得,去年我拿了一本戏折子,放在您案上吗?”
“没印象。”江德运眉头皱得快能夹死苍蝇。
“那出戏叫《梁状元不伏老》。”牛华荣说,“这是张代呕心沥血之作,他曾托我将这戏本子和……和一百两纹银交给您。”
“我这又不是教坊司,不管乐户,给我那些东西做什么?”江德运是个极为不解风情的人。
牛华荣解释:“张代是这么说的,那《列女图说》不过是已故大理寺卿袁鼎写来劝诫妇女的,那样简单易读的东西,都能经由东厂赵安凡之手递到霍贵妃手中……《梁状元不伏老》劝人向学,曲辞本色豪放、诙谐老辣,若是有贵人赏识,可不比那《列女图说》……”
“好了。”李慎出声制止,“那本书,不是你该议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