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真才满意一笑,转身回了屋子。

贺沉还在专注答题,她也不想打扰,便端起书在旁看了起来。

日头渐高,屋顶的积雪也在慢慢融化,化作了水滴,沿着屋檐滴答滴答落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沉终于停下笔,回看一遍,心中甚是满意。他抬头想开口,就见坐在对面的黎若真正托腮看书入了神。

火盆里的炭火已然被灰烬掩盖住,他俯身去拨开,这才继续看着黎若真。

眼前姑娘虽没有闺阁女子的含蓄委婉,却能做到耳不旁听,目不别视,倒是着实可贵。

看着看着,他就全然忘记了平日的谨言慎行。原来女子纵使不施粉黛,却也依旧可以美得令人心神微乱,他不自觉便也看入了神。

黎若真是被屋外刮进的一股寒风给吹得回了神,缩了下脖子,一撇头,就对上贺沉紧盯着的视线,不由一愣。

“贺公子,你答好了?”

贺沉猛然回过神,局促地点头,收回视线将考卷递过去。

答好了也不知道说声,就这么死死盯着她,黎若真只觉得,这贺公子多少有点不爱说话了,不由担心他日后怎么跟那些小鬼头打交道。

考卷上被写的满满当当,若是再给一张纸,贺沉应是还能接着往下写。黎若真粗略扫了一眼,其实也看不大懂这其中深意,试题是顾思修出的,回答是贺沉写的,她只知,这一问一答的二人,字迹都甚是好看。

不过,这便也足够了。

毕竟,不远千里跋山涉水也要上京赶考的,学识又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装装样子看了会儿,随后折起来,莞尔一笑:“行,那贺公子,我们谈谈待遇吧。”

“不知您可否接受这告示上写的月钱数额?”

贺沉听了微低头,朝她拱手:“黎姑娘救我在先,于我有恩,我本也只是想报答姑娘的恩情,怎能还索取束脩。”

“这不行,请先生却不愿花钱,世上哪儿有这样的道理。”黎若真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宽慰道:“何况,月钱也并非是我出的,而是捐赠这间学塾的善人出的,贺公子大可不必觉得亏欠我。”

“而且,不瞒贺公子,近几日这事一直是我心头忧,您能应下这份差事,我不知有多感激。您若是再不要月钱,那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还望贺公子莫要再推脱了。”

“这……”听她如是说,贺沉想了想,也不好再推脱,只能心怀感激地应下,“好,那就依黎姑娘说的办。”

黎若真笑着点头:“对了,想来贺公子也是初来白云镇,还没个住的地方,若您不嫌弃,倒也可以先在学塾里住下。至于吃饭,午食的话,到时我可让二娃给您捎些去,您看如何?”

“黎姑娘亲手做的饭?”贺沉下意识又问。

话刚出口,他才意识到不妥,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黎若真也是被问得一愣,片刻后,颇为心虚地回他:“有时是我做,有时是别人做。”

大概也就一比九十九的程度吧。

“若是贺公子不愿意,大可不必勉强的。”

“不,不勉强。”贺沉忙摇头,起身冲她行了礼,“那就有劳黎姑娘了。”

一切事宜谈妥,贺沉留下多歇了会儿,待在三娘家用过午食,黎若真叫上二娃便亲自送他回了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