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真端起茶饮了口,随后,冲面显尴尬地男子微微一笑。

她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失礼,毕竟说得可是实话。这书生虽瞧着彬彬有礼,不像个坏人,但终究只是萍水相逢一场,借钱给他不就是等若打水漂了。

路遇困境中的人,她扶一把那是该做的,但她可没送人钱的习惯,也不喜欢投资,还期望着予些恩惠,盼眼前人他日高中,再回来报答自己。

她更喜欢实打实地回报。

正好昨日刚去探望过余秀才,虽又被抱怨埋汰了一通,但好在余秀才已有回学塾之意,只是三句话离不开加月钱,而这月钱还偏偏是顾思修给的,纵使她肯自掏腰包补上,那也需得同顾思修商量,哪是她几句话就能轻巧应下的。

其实打从贺公子进门,她心里头就动了请人家当先生的念头,只是苦于怎么开口,这下倒好,机会来了。

黎若真放下茶杯,樱唇微启,正要说话。

岂料,贺沉先她一步开了口。

他勉强扯出一笑:“黎姑娘误会了,贺某绝非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我其实是为了另件事。”

说完,俯身从书篓里翻出一张纸。

黎若真接过,粗略扫了眼,上头写得极仔细认真但依旧不堪入眼的字迹甚是醒目,令她顿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贺公子哪儿是在向她借钱,分明是拿着她招先生的告示,准备谋份差事罢了。

“黎姑娘,听李大夫说,您近日在招先生?不知可招到了?”

她面上一片滚热,轻咳几声,忙将告示搁到一边,摇摇头:“还未。”

贺沉一听,立即又高兴问:“其实在下有意这份差事,不知姑娘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她巴不得呢!

黎若真忍住满口应下的冲动,笑吟吟看着他:“自是可以,只是,公子还需得写一份试题。”

说话间,她埋头从书堆里翻找出一本书,取出了夹在里头的一张考卷。

“请公子务必要认真答题。”

贺沉点头,接过考卷,待瞧见上面俊秀飘逸的字迹时,心里头微微一惊。初时看到告示,他以为那便是黎姑娘的字,却不料,竟是他小看了人。

黎姑娘的字迹其实极为工整干净,挥笔间,洒脱却又能收放自若,才情外露,连他也愧叹不如。

“黎姑娘写的真是一手好字。”他由衷赞扬了一声。

接着看了桌子一圈,并未瞧见笔砚,只好自个儿从书篓里取了一支,正要提笔写,突地想到什么,抬起头又忐忑道:“只是黎姑娘,春闱在即,来年仲春在下定是要继续赶路了。”

“无妨,到那时我再寻个先生便是。”

听她如是说,贺沉才放下心,看着试题略略一思索,便提笔写起来。黎若真本还想待在旁边瞧瞧学霸怎么答题的,就被院子里的叫嚷声吵的皱起了眉。

二娃正领着一众小弟小妹在打雪仗,她几步过去就给叫停:“二娃,你们出去玩,若是把好不容易招到的先生闹走,我可不再管了。”

一听这话,二娃当即扔了手里头刚揉好的雪团,欢喜跑过来:“真儿姐,他要做先生了?”

“是啊,还不乖乖听话。”

这段时日,先生到底有多难请,二娃算是长了见识,哪里敢还闹腾,立即不再多问,领着小尾巴一个接一个地悄悄钻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