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长更这下是结结实实愣住了,而后有些尴尬的垂下眼。
他并非完全迟钝之人,几年前,发生王濑那件事后,石秋以答谢的名义先后给他送过吃食和衣物鞋子。虽没有明言,他隐隐还是察觉出了什么。
两人一个克妻,一个望门寡,都是前后脚的事,这种冥冥中的巧合,再加上无助的处境和感动的情绪作祟,或许使石秋的心态发生了某种转变。但申长更当时没有任何心思,很干脆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石秋是聪明人,一来二去,明白了他对自己无意,也就没再私下找过他。
“那些东西我一样也没收。你、你别多想。”不知为何,即便已经做了放手的决定,申长更还是怕冬小施误会,“只是因为我阻止了王濑的恶行,她错把感激当成了别的……那也是很早的事了,近两年我们没有任何往来,甚至不曾说过话。”
哼,果然。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我是你谁呀,你还怕我误会呀?”冬小施抱臂,不依不饶,“石秋那么好,你都舍得拒绝,是因为王兴吧!不想跟好兄弟相争,所以忍痛退出?”
申长更皱眉,差点就要指天发誓,“我那时还不清楚王兴的心思,又怎会……”
瞥见冬小施憋着坏的眼神,他倏地止住话头,有种小辫子被揪住的窘迫,暗怪自己说多错多。
她黏缠人的功夫已是见识过的,且见识多次,不好招架,也招架不住。这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警醒过自己,万不能因为她的撒娇和眼泪而妥协,不能因为任何因素而前功尽弃。
眼下不禁有些后悔,还不如方才点了头,干脆承认自己心中有人。那样的话,她应该会对自己失望透顶,继而彻底死心……想到这种可能,申长更的心口蓦地一抽。
待那股窒闷缓解,他长吁一口气。当断则断。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牵着鼻子走了。
“总之,我们不合适。”申长更定了定神,正色道,“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也不想耽误你。今后再遇到这种事,还是说清楚得为好,对咱们都好。短时间内或许仍有误会的人,但时间一长,大家都会明白过来……”
他停下来,缓了口气,以尽量冷硬的口气道,“即便你不打算嫁人,我也是要娶新妇的,老这样含混不清,终归不是个事儿。”
冬小施不相信他突然的转变没有旁的原因,确实打算和往日一样,耍些小心眼请他入瓮的。可他竟然连圈子都不兜了。
冬小施在感情上没有很丰富的经验,和一个人组成家庭厮守一生的想法也是头一次有。
可她再是个现代女性、再豁得出去,别人都当着面儿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对她没想法了……她也是要脸的。
“你确定了?真的非这样不可。”
面对冬小施的愤怒和质问,申长更一颗心不断蜷缩收紧,十分煎熬。可当她突然没了表情,这么冷静相问,申长更又有种说不出的空当和失落。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偏偏窒闷的喘不过气,其痛堪比受刑。
“无比确定。”
“好。”冬小施点头,“如你所愿。”
申长更脑中空白了一瞬,半晌,点了下头,“那就这样吧。”
冬小施从炕上下来,木着脸,手一指,请他出门:“夜深了,孤男寡女搁一个炕上闲聊不合适,便是亲兄妹,长大了也得避嫌,你请吧。”
申长更讪讪起身,走到门口,想想还是得说点什么:“不管怎样,我们总是一家人,你以后要是有了,有了……中意之人,告诉我一声,我帮你张罗,送你,送你……”
一番话说得极为艰难,“出门”两个字愣是说不出口。
就这冬小施已然气笑了:“我谢谢你啊!你心里没人,我心里有人了,不劳你操心!”
说罢,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申长更干站了一会儿,回到自己屋躺下,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