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出口,冬小施将脸转向了别处。
空气似乎凝滞了起来,彼此心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纠结与忐忑。
搬家那晚与小施的对话以及方才阚豹劝慰的说词在申长更脑中穿插来去,喝过酒的身体时冷时热,就像他的冲动与理智,拼命撕扯,两不相融。
冬小施余光瞥见他神情有些不对,像是很难受的样子,以为酒劲上来了,忙转过脸来问:“你哪里不舒服?”
申长更张了张嘴,突觉口干舌燥,眉头也拧了起来。
冬小施觉得他肯定是难受得紧了,“我先扶你去东屋躺会儿,有什么事儿等喝了醒酒——”
话没说完,抓着她的那只手一个用力,她整个人不受控地向前扑去,而迎接她的是一堵结实的胸膛。
申长更觉得自己确实喝大了,昏了头,也壮了胆。
“小施。”喉结频繁滚动着,箍在冬小施腰间的那只手臂紧了又紧,“如果,如果你……”
如果你真的打算抛却前尘,永远不离开青山村,那么你能不能……嫁给我。
这些话早已在心底翻覆了无数个来回,如今就在舌尖翻滚着,距离出口一步之遥,却被无形的闸门挡在了齿关。
申长更试了几次,直到掌心濡湿,无力地闭了闭眼,问:“如果我明天要跟王兴他们去打猎,你会不会不高兴?”
冬小施正有些晕头转向,听到申长更说要去打猎,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事?”
申长更沉默了许久,嗯了一声。
“噢……”冬小施从他怀里退出来。
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亏她方才还猜……算了,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一定要去吗?”
关于打猎的话题两人之前就已经谈过。她固然不愿再让申长更涉险,但同时她也清楚的记得,申长更说过他喜欢那种在山林里穿梭、伏击甚至与野兽较量厮杀的感觉。那时的他是神采奕奕的,体内蕴藏着蓬勃的自信和无穷的力量。
“我不高兴,你就会不去吗?”很想赌气这么说,但到底还是不愿为难他,所以没等他回答便改了口,“好,我知道了。”
申长更犹豫了一下,道:“我会加倍小心,不让你担心。”
冬小施笑了笑;“早点歇着吧,明早我给你准备干粮。”
翌日,冬小施早早起来,烙了足以支撑十日的肉饼,尽管申长更说他去个六七日便回。往日申家给备的那些杂面糙米,这次一样也没给他带,带的全是精米白面。
王兴、王五和阚超、王勇等人来叫门时天还未亮,申长更肩挎绳索身背弓箭,伸手接过冬小施递来的口袋,低声道了句:“我走了。”
“嗯。”在他转身之际,冬小施忽又想起什么,叫住他,“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带没带?”
“带了。”为安她的心,还特意从怀里拿出来给她过了目,“一刻不离身。”
冬小施见外面催得厉害,道:“那、那你去吧,千万注意安全。”
“重活都留着,等我回来做,入夜前拴好院门,一个人若实在害怕,可去鲁阿婆那歇上几日,或把甜妞叫来做伴。”嘱咐完,申长更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拉开院门。
黑蒙蒙地天,但听脚步声走远,追出门外,已经看不清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