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语气莫辨。但任谁都可以听出,她这话里为侄儿开心的成分并不多。
等梁氏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脱口说了出来,已经晚了,神色不免有些讪讪。
严氏垂着头没吭声,像是没注意到。
陶氏则一脸没趣地附和:“就是啊,早知他还能治好,就不分家了。”
既分了家,那申长更一直瘫下去才是最好的结果,至少对申家来说是这样。
这冷不丁一下子又好了,显得她们这些人多没眼力见呀!活似把个生财的宝盆给摔出了门,可不是瞎到家了!
“怎地就好了呢……”
这个问题困惑着申家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前几日去镇上问了姚大夫。”梁氏顿了顿,道,“姚大夫说,原本瞧着确实没有好转的希望,但每一种病情都是千变万化的,谁也说不准,和病人的意志、素来的身体状况都有关系。”
“他当初可不是这么讲的!他……”陶氏仔细回想姚大夫先前说过的话,发现他好像是没有把话说死过。只不过是在细述了一大通病况的严重以及治愈的无望后,再轻飘飘来一句“也不是没有治好的可能”……那让谁听不把重心放在前面?后补的那句怎么看都像是一句安慰的空谈!
陶氏挑不出姚大夫的毛病,但她是个没理也要给自己找三分理的人:“谁不知道他申长更身体一直好得很?兄弟几个就数他身板最强壮!长贵说他小时候那会儿,大雪天搁外面冻一天都不碍事,姚大夫要是早说他那腿能不能好跟他的身体底子挂钩,说啥也不能放他回老屋!”
她却不想想,即便姚大夫真那样说了,申家有没有人信?便是信了,又能不能真地“坚持”给申长更治下去。
陶氏想不到的,不代表其他人也想不到,因而她这话并不能让人心里好受一些,说来说去还不是悔之晚矣。
严氏看了眼婆婆的脸色,道:“当时瞧着那样严重,再硬的底子也起不了作用似得……再说咱们分家原也不是为着这个,是二叔二婶给长更兄弟托梦,长更兄弟这才搬回老屋。”
“这屋里都是咱自家人,还有啥可装的?”陶氏嗤地笑了,“依你这意思,跟身体好坏没关,那就是村里人说的,他申长更苦尽甘来、老天爷开眼了呗!”
苦尽甘来?老天爷开眼?这是影射谁呢!
梁氏心里愈发不痛快,拉长着脸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各回各屋吧。”
最终也没讨论出个所以然。
从堂屋出来,陶氏故意慢了一步,等严氏跨过门槛才道:“我说上门去闹一场,让申长更把藏的私房钱吐出来,娘不许,还说我出的是馊主意;大嫂你的主意倒是不馊,明儿千万起早些,抓只鸡备点礼,去老屋那边给人家多磕几个头,你面子大,看看能不能把咱们的财神爷给请回来。”
严氏又怎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挤兑?这次却没像以往那样装聋,“弟妹也管管自己的性子,太爱闹了不见得是好事,当初若不是你闹着要给长更兄弟停药,长更兄弟许就不会做那个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