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长更能用木头削出小马、小猴、小羊,还有其它一些物件。不过他毕竟没有专门拜过师,雕工谈不上精细,但每一样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若非这些天实在无聊很了,估计还发现不了他这项技能,再想想他父亲生前就是做木工的,不知是遗传还是影响。
“你就没想过去做木匠?”做木匠不比打猎好吗?
申长更从木身上楔掉一个小方块,回答她:“想做木匠,至少要去铺子里当几年学徒。”
几年,打白工,没有任何收入,申家会放他去才怪。
“而且。”他补充道,“木匠终归不如打猎来钱多,若猎得一头稀有野物,足抵木匠几年工钱。”
都说了稀有,说明不是常能碰到的,木匠便是再不赚钱,终归没有性命危险。
“那以后呢?”冬小施到底还是没忍住,试探着把盘旋在心中的想法提了出来,“你看,咱们现在分出来过了,也没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存了好几十两,你就没想过以后换个营生?譬如子承父业。”
申长更停下活儿,抬头看了她一眼:“我和你不同,你做那些东西,是出于喜欢。我的话……”他垂头看了眼手里即将成形的狐狸木雕,“我就是打发个时间。”
比起这些纯粹消磨时间的东西,他还是更喜欢在山林里穿梭、潜伏、追击,甚或与各种猛兽厮杀。虽然屡有凶险,但那种天高地广与血勇酣畅,才是他喜欢的。
冬小施的担心都写在了眼里,他并非不知:“你放心,我以后多加注意,这次的事不会再发生。”
尽管他一而再地保证,然而这种事又怎么能够保证得了呢?意外之所以成为意外,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和不可抗力啊。
冬小施也看出来了,他所言并非违心,劝阻的话便不好再出口。人活一世,各有所好,也各有选择,最惧打着“我是为你好”的旗号将自己的意见强加给别人。若打猎真是申长更所喜欢的,那冬小施有什么理由要求他为自己妥协?她也没这个立场。
正郁郁地想着心事,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小狐狸,尖嘴尖耳,尾巴蓬松,只是双眼瞧着有些奇怪。
申长更捏着小狐狸的身子冲她晃了晃:“就等你来点睛了。”
冬小施讨价还价,“我给它画眼睛可以,但它得归我。”前几天的马猴羊都被王兴那厮给卷走了,他家里又没有小孩子,也不知拿回去给谁玩。
申长更笑:“本来就是给你的。”
冬小施接过小狐狸看了看,确实比之前的都精巧,一看就费了很多心思。
她高兴了,认认真真将小狐狸的眼珠部位描黑、吹干,然后欢欢喜喜放到自己那边的炕柜上。
接下来申长更又用剩下的一截木头雕起了别的,看样子是匹狼,不过刚成形就被冬小施喊了停,“还说我,你自己不也一样,做起来就没有完的时候。”
申长更因双标而理亏,只能听她的,停下手里的活,将雕刻工具移到一边。
棉被上方铺了块布,上面全是木屑,冬小施提起四角兜着去了灶房,将木屑倒在了锅门前的柴堆上。再回东屋时,顺便从暖瓶里倒了碗开水。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少上厕所,申长更半天都不怎么喝水,冬小施才不管那些,都是直接端到他面前,不喝也得喝。
反正王兴一天总要来个两三回的,再不行……不还有她呢嘛。
一碗水喝完,两人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