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连下了多日,若非中间下下停停,几乎要成灾。
而这期间冬小施也确如自己所说,连门都没出过,除了做饭洗碗这些琐碎家事,其余时间全扑在了手工活上。
在申家那会儿,白天要放羊,傍晚才归家,只能趁着晚饭后做会儿手工,还不能做太久,不然点灯熬油的,陶氏准又得开骂。偷偷摸摸,自然做得慢,今天完成一点、明天完成一点,两三天能做成一个都算好的了。
不过那时也不指着这个赚钱,所以也不着急就是了。
如今再不用放羊了,也不用被陶氏使唤的团团转,时间都是自己的,加上爱好成了生意,自然更有动力,效率也飙升了一大截。但冬小施心里清楚,不能一味地追求效率,质量还是要摆在第一位,因而速度上虽比往日快,但也没快多少,一天最多也就完成四五个。
这也是她有意控制的,就怕自己做的东西成为流水线产品,也怕太过急迫反而将喜爱消耗殆尽。总不好涸泽而渔嘛。
即便如此,成果也还是喜人的。半个月的时间,光捕梦网就做了四十多个,羽毛扇和其他饰品、装饰品,大大小小也做了二三十。时间太充裕了也不好,反反复复就这几样,到底还是有些审美疲劳了,这不,冬小施又开始琢磨起新品来。
“前天王兴给咱们送柴禾,除了木柴,还有两大筐松塔,都是他娘在山上捡的,我只听说这东西好像有药用价值,没想到烧锅做饭也挺好使。不过光烧锅也太可惜了,我今天瞅着瞅着,突然灵光一闪……”
冬小施拿羽毛笔蘸了墨,在草纸上刷刷画了几笔,画完拿给申长更。
申长更放下削木头的刀,凑过来看了几眼,勉强认出是只鸟的形状,但又不敢确认,因为瞧着甚是怪异。
冬小施其实画的是只火鸡。不过,与其费劲扒拉的去解释何谓火鸡,还不如干脆承认,这就是一只鸟。
“对,就是一种鸟。”在申长更问下一句前,她一摆手,“什么鸟不重要,你就说好不好看?”
“还行。”这是申长更衷心的评价。
冬小施拿回来自己端详了一下。也难怪,黑漆漆的,让他夸好看实在是为难,还是把实物做出来再说。
用选妃的严谨态度在灶房挑了半天,挑出一个自认为最漂亮的松塔。除松塔外其他材料也一并找了来:两粒南瓜子,一小块土黄色的棉布,还有树脂水解成的胶水以及各种颜色的羽毛。羽毛是重点,绒羽和纤羽都不行,选的都是正羽,而且是粗壮的尾羽。
先把白色的南瓜子粘到松塔尖头那端的“花瓣”上,两颗要处在同一水平线,中间间隔一指。用羽毛笔蘸上墨,将其三分之一涂黑,这样小鸟的眼睛就有了。再用剪刀在土黄色的棉布上剪下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粘到两只眼睛下方,充当小鸟的嘴巴。
最后将那几根颀长的尾羽呈扇形排列好,粘到松塔底端,定型后就像孔雀开屏一样,不过这个颜色更多一些,湖绿色、赭红色、乳黄色、紫褐色,瞧着就热闹。
拿到申长更眼前,炫耀性的晃了晃:“怎么样?”
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不丑,再看她一脸求夸张的表情,申长更笑了笑:“好看。”
“哎呀!”冬小施捧在掌心里,越看越稀罕,“这可比那些纯羽毛制品便捷多了,一会儿就成,我一天做它百八十来个都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
冬小施捧着欣赏了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愤怒的小鸟”几个字来,其实外形并不像,但就是说不出的神似,可能跟红色的羽毛有关?不管了,就叫愤怒的小鸟好了。
接下来一个时辰,冬小施一直在做这个,连做了二十多个愤怒的小鸟,到中午才停。
像往常一样吃罢午饭,上了炕又要继续,申长更强硬地没收了她的工具:“你这样一直垂着头,一坐坐半天,对身体不好。歇歇。”
冬小施一想,也是,便把手头的活放下,下地活动了一圈后,上来趴在炕桌上看他削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