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月下神明

但这家的父母都是大乐教虔诚的信徒,对于不能见到女儿面倒无不可,只觉得女儿能够深入,跟随贵人学习是无上荣耀。

花山院又出门向其他村民打听两面宿傩,回答的基本都是相同答案,他们都觉得她问的是飞驒国或大乐教祭拜的神明,细问得到的都是那种老生常谈的故事,无非就是两面宿傩神奉天皇之命讨伐了位山之鬼“七傩”,再不然就是曾制服毒龙为民除害,基本上是没有说出现太大的负面传闻。

花山院低头思考着,是因为这个时候信息不发达、村落较为封闭,导致诅咒之王两面宿傩的恶行还未流传到这,还是说……两面宿傩这个时候还未成长起来,所以恶名还未远扬?

如果是后者,这个初始落地点到底和两面宿傩有什么关系?

两面宿傩的真实名字不详,其过往也不详,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传说想必跟他也没几毛钱的关系,后世都叫他两面宿傩,大概率是因为这家伙真身与传说中的两面宿傩相似,被人联系起来了而已。

花山院望了眼村落后几重山之中最为高大嶙峋的悬空山,两面宿傩会和那个大乐教有关吗?

当花山院又找这些村民问他们大乐教的事情时,村民们提及大乐教无不一副虔诚至极的神情。村民之中也有不少自己的幼小儿女,像莲一样在年幼时就被选中送往大乐教修行,侍奉神明,当花山院问出“见不到自己儿女,不会担心她们在教内过的不好吗?”之类的问题,这些村民都露出了“你怎敢质疑”这种不友好的神情,如果不是施加了咒术暗示效果,村民们恐怕会直接立刻翻脸责问了。

花山院愈发觉得这个大乐教可疑了,古代科学技术不发达,加上这个世界确实存在咒灵(妖怪),这种情况下,平民们崇信怪力乱神,兼之希望从宗|教中获得心灵的救赎,被洗脑成这样并非不可理解,但是……不是单单布施圣水什么,而是让孩童小小年纪离开父母前往教派不复回,花山院很敏感的想到了邪|教。

无论是这个世界的现代还是她原来那个世界,东亚的日|韩都有不少邪|教,她那发小神户大助当了刑警,就曾经接触过一起邪|教案件,那个邪|教的行事和西欧的黑|弥|撒活动很接近,可想而知,作为受害者的普通教众们有会多惨。

夜间。

花山院和青天目正休息,就听到了旁屋传来了压抑的泣声和物品翻撞声。

青天目也被这声音惊醒,还是孩子的他,睡眠要求的时间更长,只是这声音让他很不安的摸索着揉眼睛就要起身。花山院按住了这个热心肠的孩子,“元一,你先睡,我会解决的。”

是千草的房间。

房门没有锁,她赶到里面,就发现一个男人脱去了衣服,光着膀子正压在千草的身上,一手解开了女孩单衣上的腰带欲图不轨。

花山院眉间神情冰冷极了,冷的仿佛可以掉出冰凌了。

她手朝虚空一拉,细长坚韧的红丝将男人拖到一边,干脆狠辣地切断了男人的一只胳膊。

“啪”的一声,是手臂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血如喷泉般从平整的断面落了下来,“啪嗒”、“啪嗒”的声音绵绵不绝。

“啊——”

男人发出了野兽嘶吼般的痛苦嚎叫。

“疼——”

“救、救、救命啊……”

哭泣的双眼朦胧的千草陡然感觉到,方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的重量消失,在她身上渴切而粗暴游走的双手也不见了,她的眼睛被一只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只能察觉到自己似乎落入了一个令人非常有安全感的怀抱之中。

“先一直闭着眼哦。”

她听到了姐姐充满安抚的温和声音,乖乖的闭上眼睛。

户主夫妇也被这声音惊醒,奔到这房间,看见此情此景,却被这场景吓得扑通跪地。

那丈夫一副狂热的模样,颤着声线说:“啊……莲你怎么可以对上师动手!你在教内就是这样学规矩吗?!上师只是要给千草赐福啊!你一定会受到神明的惩罚的!”

妇人的模样畏畏缩缩,看了眼千草就神情愧疚又不安的低下了头,她的脸起了高高的红肿,有着巴掌的痕迹。

侵入的男子,他的身体继续被常人无法看见的红线收紧,如同傀儡一般被完全操纵着,身躯僵硬的无法动弹,自他手上涌出的鲜血淋湿了地面。

“嗒”、“嗒”,花山院毫不在意地踩进那粘稠的血泊之中,红色的东西浸染了相小町木屐的鞋底。

月光透过窗栏落在少女白皙的面庞,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殷红的血,这时,她的眼睛仿佛也染上了嗜人的红色。

“赐福?……你觉得那是赐福?”花山院低声反问。

“那这就难怪了。”

难怪这陌生男子会毫无障碍的进入房中,难怪千草的哭叫声没有先把夫妇两人引来。

“还真是又愚蠢又恶心的玩意。”花山院毫不客气的评价道。

不管是这对信徒夫妇,还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那悬空山上的大乐教也好,到底是怎样腌臜的货色,都没有超出她那个恶劣的猜测。

真令人失望。

夫妇的眼睛对上花山院的目光,仿佛坠入了冰窟,不,那仿佛他们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花山院没有对他们做什么,只是对那个陌生男子“摄魂取念”,这样她的「万色如梦」就可以得到更好的练习了。她粗暴的拿到了男子的记忆,难以卒读。

宗|教不过是以贪制贪、以幻制幻的善巧,本来倒也不过是拿一套无可在现世证伪的理论给信众一个虚幻的心灵慰藉,而眼下,那完全是败坏的、极恶的剥削。

这种「恶」里不诞生诅咒,才是笑话。

花山院打了个响指,一把火凭空自男人体内燃起。

须臾之间,在惨叫之中,他化作了呛人的灰烬。

夫妇两人惊恐的看着这鬼神般的手段,不住的朝着花山院磕头求饶。

花山院只是瞥过虫子一般,单纯看了眼而已。

“可以睁眼了,千草。以后,你就得一个人自己加油了。”

闭目的千草听话的睁开眼,首先望见的是一滩暗红的血,她的父母在旁边虚脱了一般的不住冒着冷汗,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请求饶恕的话语,她没有看她的父母,只是目光沿着血流的方向寻过去,血蔓延在了一个界限,但屐齿的印子延续着折断路程。

她看到了美丽而诡魅的少女踏着满地的月光离去的背影,一步一生花,血色的痕迹逐渐淡去,有节奏的哒哒声也缓缓低了下去,就像自己的心情逐渐归于湖水般的平静,最终少女的影子也终于完全融入在黑暗之中。

她不是姐姐。

她是真正的神明吧……?

千草扯着自己凌乱的衣裳茫然的心想。

山间的路,崎岖难走,如蜀道般险之又险,难于上青天。

因此,山下的人是不会来这山上的,自然,他们看不到深褐色的风干血迹,望不见白骨露于野,也见不到被秃鹫啄食的腐臭残肢。

花山院抱着青天目,一路都是让这小孩子闭着眼睛。

这等修罗之景,不适合小孩子看到。

待到山门,便能看见那依山而建、巍峨耸立着的建筑是何等的华美宏伟。只是仔细想想,这建筑想是对那些民众们敲骨吸髓建造出的,便只会想着这殿宇庙社之下埋骨几何了。

花山院微微弯曲膝盖,然后踩着石堆瞬间一跃而上,如凌虚御风,落进了其中,她闲庭信步的看着这些沿路的建筑,屋宇上都有羊身人面、虎齿人爪的饕餮脊兽,狰狞而森严,栋梁之上雕画着粗犷的饕餮纹,这种纹路和宿傩身上的咒纹是一样的。

应该是有渊源的。

“很臭。”闭目的男孩皱了皱鼻子,带着鼻音,声音听起来很是不适。

山风向村落里传递的就是这腥腐地狱的味道。

“等会就好了。”花山院语气轻松的对青天目说,“耳朵也捂住吧。”

主殿的声音,狂乱不已,像是十几道指甲尖刮过黑板的杂音。

花山院总觉得自己眼前有伊藤润二画的成百上千张富江的脸在尖叫。

她不太耐烦的启用了「污浊了的忧伤之中」,黑红色的重力因子在周身显现,跺一跺地面,以她的木屐为中心,地面上出现蛛网一般的痕迹,整个崩裂开来,碎石以超音速咋向各个殿宇。

主殿的门被砸穿,露出了男女交|媾时白虫一样紧贴着的蠕动肉|体,哪有什么神秘可言呢?只有淫|邪和恶心。

受到冲击的骷髅小山下掉落下不少骷髅,骨碌骨碌地从殿内顺着石阶滚下来,落在花山院脚边。

花山院嫌恶的用咒力将这些骷髅或劈开,或扫落在一旁。

读过京极夏彦小说的花山院知道,那座被她碰倒了一大半的骷髅山,是叫“骷髅本尊”的祭祀法器,那上面的骷髅头也不简单,是淋着“合和水”,写上咒语或画上咒纹,贴上金箔所做的“法界骷”。

什么佛教啊真言宗下教派,这个大乐教恐怕就是那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邪|教“立川流”的分支之一。

通常来说,佛教之中有“不|淫|戒”,但是立川流却扭曲佛经教义,以人们可以在特定场合、特定时间与特定之人进行男女交|合,便可得到彻悟。

红色的丝线如同络新妇编织的蛛网一般,精准明确且毫不留情地绞杀着神殿之中的男性。

她走到殿内,都是一些女孩子,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最大的也感觉不过十五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