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有菊生前的一条棉裤,扔堂屋屋顶了,这是习俗,他家门口用黄泥临时弄了个土灶,猪油炒几个菜,再一人二两高粱酒,齐活了。
“望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头天晚上,到底跟他咋说的?”马老六对吴有菊的死,有些惋惜,虽然他吴有菊没治好八福,可这些年,治好了不知多少人的头疼脑热。
章望生其实早都学过一遍了。
马老六叹道:“黄金有价药无价,都是命。”
公社中学也听说吴有菊的事了,学生们气愤,说他这叫畏罪自杀,刚写的大字报,还没来得及贴呢,吴有菊居然就死了,学生们旺盛的精力没地方发泄,就跑别的公社,看要斗谁。
这一年已经不及前两年那样火热了,运动时常有,不过都是老一套。南北回家来,路上人家告诉她,说她三哥在吴有菊家吃,叫她也去。
土灶上架着一口黑锅,烧着滚烫的水,吴有菊家有鸡。
李大成把鸡头往后一拽,鸡脖子露出来,菜刀在上头来回割几下,刹那间,那血飙出老远,鸡的两个爪子蹬了蹬,等往身上浇开水,才剧烈挣扎起来。
一见李大成也在,南北心烦,跑到章望生身边坐着了,小声说:“他现事什么?就想吃点喝点,不要脸。”
章望生见她辫子毛乎乎的,便洗了洗手,趁没开饭的空,给她重新扎辫子。
“吴大夫有棺材吗?”
“没有,拿苇子席卷了,回头用板车拉上山去。”
“就埋土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