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尸幽影也是倒霉,她亡故的时辰正在子夜,又偏当时遍着红衣,连鞋也没漏下的穿得象个要出嫁的大红包,所以才会在死后不能入轮回转生。只是,她却非自己失足,乃为被倭人灭口。
秦淮之地乃是声色之所,遍布燕舞莺歌,却也是三教九流各色人物私下密谈的好去处。舟上女子只求银货两讫,谁又会管你们去说的到底为何?故此,有倭人国贼相约舟上,以行乐掩其暗中交易。
也不知该说是那女子运道不济,还是二贼运气太差,此女宛如是谢家暗堂撒在这秦淮河上的探子。也因此,谢流芳才能以一声喝斥惊吓其魂,也不能不说天道报还,从来不爽!
宛如此时只是幽影不能久持,为免她在话说完前就魂散归去轮回,八爷反手间一盏青铜侍女捧莲的小灯出现桌上。不等八爷动作,平生见惯奇宝的谢家主谢流芳,以平生最快之速似饿狼夺食般将小灯抢入怀,双目发出绿油油的狼光,满脸狂热,小心得如侍奉自家新婚夫人轻巧温柔,捧灯上下其手,全不知已丢脸丢去东海了,口中喃喃:
“商周之器多传世礼器,但如此灯者精巧之物乃是少之又少,纵有,亦被小心收藏不得一见。这,真是宝贝呀!”
“你给爷够了,口水都要下来,丢不丢人!”
八爷双眉轻轩,劈手夺过小灯,反手轻拂间无火灯自明,蕊现金莲之态,而这莲火一见,宛如那虚渺身形立时凝厚起来,几息之间已如生时全无鬼魅之态。
宛如神色一端,脸上那柔媚之色尽去,显是已复生时之真性情,单膝点地,却生生跪出古时将帅的烈烈英风,微微低头,以手扶膝,声音爽脆话语明快:
“属下暗堂地字三十七号,参见家主!属下探查,有倭人欲染指玄武印,并求得长沙红家之人相助,原欲报之堂主,却为人所觉,属下不敌倭人及与他接头之人,沉尸于此。幸苍天有眼,家主忽临,得八爷之恩泽,属下方能及时报之家主,实属天幸!”
“长沙,红家?”
谢流芳金丝眼镜后的双目掠过道冷光,他谢家在长沙亦有产业,且有名族弟亦在长沙,故对长沙红家并不陌生。
长沙红家与金陵谢家同为魏武家传,谢家是以探查消息寻找踪迹称雄,而红家则以掘土探穴为主。两家虽无深交却各踞一方,共同履行着先祖守护天下的大志。如今却惊闻红家有人通倭,惊愕之下,谢流芳亦是心中生恼,冷笑连连:
“好个红家,好个老三(长沙谢家那位),他们生是不知自己何宗何源了吧?哼,此间事了,我会亲身前往请教,到要看看,他们能给我何样交代!”
第七章
“交不交代的,且再说吧!”
八爷慵懒的轻揉怀中小孩儿的后项,象只在阳光下舒展皮毛的波斯猫,甜美慵懒却又隐带威势,纵似温柔,却也难掩王者之风。
宛如所言之事有谢流芳去管,梁家中事,归梁昭自己去查,八爷他这次来除了去收拾那个法阵园子,就只剩带便宜弟弟齐凛去玩。旁的,与他何干?
给谢流芳十个胆子也不敢触八爷的霉头,可他不会御妖驱鬼,这宛如纵是他的手下,可毕竟~!何况尸首还在舟外水上飘着,谢流芳也只能扯下面皮,用那张狐狸脸挤出乖顺幼犬似的笑,涎皮赖脸的往八爷眼前凑,满是讨好的笑着:
“我说八爷,我这儿,事也办完了,宛如她,说破天也是为打探倭人的奸谋才~,您是不是~,咳!要不,我那儿有对犀角照夜杯,您~!”
“杯子,我不要,可是你去长沙办事时却要帮我办件事!”
八爷口中开言,手中却也没闲着,那如玉般白皙的手轻舒,那如莲灯蕊层层收拢花瓣,合成花蕾之后熄灭,而宛如也由清晰而渐渐褪色般恢复成一抹幽影,而后在八爷的反手轻挥间化为流光遁去。
而八爷的语声却全没因手中动作而有丝毫起伏,依旧清冷若石上流泉明净通透:
“谢、红两家世代互通消息,代代为友为盟,更皆相助东北张家巡守天下龙脉。而长沙之地更有座张氐古楼存在,故三家后人无论如何都会重聚一处共守。你去长沙顺道把你家门口蹲着抱狗的小子带去,有他一路相伴,纵有凶险也会逢凶化吉,那小子,应该,姓吴!
到得长沙之后,去有奇门八算招幌的地方,那里的小香堂是我五哥昔日游戏人间时留下的。五哥故去后,由他的位弟子坐镇,你帮我带个口信给他,让他把那姓吴的小子调教一下,若真能让其自立,亦算日行一善。”
“蹲我家门口,姓吴?”
谢流芳一脸见鬼的糗样,他可以肯定八爷自那日后便没再到他的府中,又如何会见到他府门外有何人?还连那人姓什么都知道,八爷,您老人家这本事,略有些,吓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