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望着对面的空荡,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一把抓住吧台上酒瓶,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他把嘴凑到瓶口,大口喝起来,希望自己能就此晕过去。不过他对这有些经验,知道一瓶根本不够,而且他还得调整一下“绝境”的参数,免得该死的病毒帮他把酒精都代谢出去。
他只需要……
有人抓住了他的酒瓶,力道之大,几乎扭断托尼的手臂。他惊讶地大叫一声,但紧接着就被人抓着衣领揪了起来,拖行了几步,推倒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上帝啊,史塔克。”那人的语气混合着同情和厌恶,是托尼最没想到的那个人,“瞧瞧你自己。你本来已经保持干净记录很长时间了。我就知道。”
“关你屁事,滚出去。”托尼说,不过舌头有点不听使唤,所以他不确定对方听在耳中到底是什么,“滚出我的家。见鬼,你怎么进来的?”
“贾维斯让我进来的。”山姆·威尔逊说,居高临下的看着托尼。他穿着一身退伍军人常穿的粗布风衣,滑稽地带着墨镜,雨水正从他头发和肩膀上滑落下来,在靴子旁形成两摊小水潭。
“他老糊涂了。”托尼说,咳嗽了一声,摸索着身下的沙发把自己的身体扶正,“他妈的,你是来刺杀我的吗?我想说你得排队,不过看起来你都到我眼前了。”
山姆讥讽地说:“我不是来刺杀你的,我也用不着费事,这东西就足够杀死你了。”他说着愤恨地晃了晃那几乎空掉的酒瓶,“而且都不用我们动手,你自己就代劳了。”
“所以你是来说教的,你那套‘赞美上帝’、‘十二步骤’之类的屁话。”托尼哼笑了一声,“省省力气吧,小鸟儿,我不是什么有心理创伤的退伍军人。”
“感谢上帝。”山姆干巴巴地说,“而且恕我直言,你的心理创伤至少得一对专业心理医生才能对付得了。”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托尼不耐烦地说,他不习惯这样,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还用枪炮招呼彼此,但托尼又不能用斥力炮对着山姆的蠢脸来上一下,“我是说,除了烦死我之外?”
山姆低头看着他,然后说:“我为了盾牌而来。”
托尼僵住了,酒精在大脑中造成的迷雾一下子散开。他坐直身子,直视着山姆,几乎咆哮起来:“再说一遍?”
“我为了盾牌而来。”山姆平静地重复。
托尼猛地站起来,吼道:“我发誓,要是史蒂夫·罗杰斯想把他那破烂要回去,他就得亲自登门来问我要,而不是派他的小喽啰来!而且看在老天的份上,如果他以为我会恭恭敬敬把盾牌还给他,他就错了!如果他真想要,为什么不在‘西雅图大地震’之后就开口!”
“是我,来问你要,不是他。”山姆说,然后耸了耸肩,“而且你知道为什么,因为那个时候的美国队长是吉米,没人能从他手里拿走盾牌。”
托尼闭上了嘴。
“托尼,”山姆上前一步,语气恳切,“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一片混乱,邪恶滋长、正义消减。这一切不会因为你蒙蔽双眼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就消失不见。需要有人站出来,我们需要站出来,让世人相信希望并未破灭,相信仍有人愿意为他们而战。”
“我站出来了,”托尼大声说,“你以为我在航空母舰上干什么?!你以为……”
“你在花费毫无道理的人力物力追查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凶手!”山姆大声打断他,“你对发生在马里坡的事情视而不见,你对发生在索科维亚的事情视而不见,因为你仍旧相信吉米死于某件复杂的谋杀,而不是一个心碎的孩子放的冷枪!”
托尼咬紧牙关,他几乎觉得牙齿快要在嘴巴里被咬碎,“不要因为你太过愚蠢而看不到事情真相,就来怀疑我的判断,威尔逊。”
“那只是错误的人,出现在错误的地点,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山姆缓缓把话说完,“我很抱歉,托尼,我真的很抱歉。他也是我的兄弟。”
托尼后退了一步,妥善地收起脸上所有的表情,他哑声说道:“你可以离开了。如果你非要带走那破玩意儿,试着去问贾维斯车库钥匙放在哪里了。”
然后他就转身离开了房间,因为酒精仍踉跄着,却走得很快,把一切抛在身后。
他绝不是在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