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真的是很短的时间。
“不喝就不会醉,”托尼沉浸在回忆中,此刻情不自禁地大声说道,“去他妈的不喝就不会醉!”
突然,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手里的玻璃杯中已经盛了三分之一琥珀色的液体。托尼愣了片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闻出杜松子酒的味道。
天堂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个人轻轻在他旁边坐下。托尼没有转头,但他立刻紧紧闭上眼睛,感到心脏抽紧了。
“我们说好戒掉这些东西的,”吉米说,声音低沉,“我们说好的,托尼。”
“走开。”托尼的嘴唇蠕动着,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别来管我。”
他知道如果自己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吉米斜倚在吧台上,不赞同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但托尼清楚,这只是“绝境”的副作用,唯一的副作用。吉米甚至还穿着遇害那天的制服,上面血迹斑斑、破破烂烂。
所以,托尼只是能看到亡灵的影子。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在他眼前出现,以幻觉的方式:银森、玛雅、萨拉·威尔逊、他的父母。
还有吉米。
也正是因为如此,托尼才终于相信吉米是真的死了,不是像66年那样大变活人,跑去另一个宇宙。
死了,不在了,永永远远。
“托尼。”吉米轻声说道,他轻轻摸着托尼的手背,“你不需要这样,你知道这是个无底洞,掉下去就爬不上来了。”
托尼没有回答,他只是报复似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嘭”的一声把玻璃杯放回桌上。“喀拉”一声,玻璃杯四分五裂,在他手里被捏成碎片。
他转头朝一旁看去,一旁的椅子上空空荡荡。
“我不在乎!我他妈一点都不在乎!”托尼对着空气大声说道,“是你辜负了我!听到了吗?你——辜负了我。我告诉你‘快跑’的,我告诉你‘别再回来’,你为什么不听?我所做的一切,接管神盾局,和罗斯那个白痴打交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以为我喜欢套上这身制服去向那些脑满肥肠的官僚献殷情吗?你以为我想要对着自己曾经的战友、曾经的兄弟宣战吗?你让我别无选择,罗杰斯,你逼得我走投无路。然后你连我最后这一点胜利都要夺走,出现在那个愚蠢的法庭上,好像英勇就义似的。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忙,我他妈的不需要!你以为我会感激吗?”
他说着踉跄着站起来,甩开手上的玻璃碴,颤抖着伸手去够另一只杯子,中途又改了主意,直接拿起酒瓶。
“我告诉过你别再回来的。”托尼说,然后把酒瓶凑到嘴边大口大口喝了起来。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他感到泪水冲上眼眶,鼻腔中一片火辣,但却置之不理。
当一瓶酒只剩一小半的时候,托尼才喘息着停下。他抹去脸上的液体,“咚”的一声把酒瓶重重放在吧台上。他的视线模糊成一片,酒精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身体。
托尼知道,起码还得再喝好多,他才能从这种痛苦的状态中脱离出来,体会到久违的飘飘欲仙。
但没关系,他有很多酒,也有很多钱。
“是你辜负了我。”托尼说道,声音噎在喉咙里。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但歪了两三厘米,因此又“咣当”一声带着凳子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在他旁边,吉米蹲了下来,透过破烂染血的头盔看着他,然后伸出手,似乎是想碰他。托尼忙不迭躲开,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自己的幻觉。
“对不起,托尼。”
吉米的声音和他的影像都像轻烟一样飘散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