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弗舟听着裴肃絮絮叨叨的责怪,这才了然。
原来是当时黑灯瞎火,人多口杂,这事情传着传着,竟将江妩说成是梁国公府家的女使了。
他也不知何故,鬼神神差地没有反驳,只唇角无奈一牵,顺势道:“父亲说得极是。”
“哼!你倒是乖顺了?”
裴肃啪——地一声一甩袖子,倨傲颔首,开始继续训话,“自古成家立业,娶妻纳妾,你为何偏偏总是要反着来?先立业,不成家,也罢;如今又想先纳妾,不娶妻?还是梁国公府家的侍婢!简直胡闹。”
“大丈夫何患无妻?成家一事,我不急。”
“你不急我急!”裴肃高声一压,说完,觉出这话有点不对劲,气得双臂拂袖,来去踱步。
“父亲年事已高,若有什么事,日后有儿照应,何必一定要以后求于妻家之手?”
“年事已高?”裴肃听着那大逆不道的话,此刻不怒却反笑,只一声冷呵,眉毛高抬,说的话也寒下几分。
“哼、我早晚是要死你前头的,到了那时候,我已不必你侍奉什么。你是再如十五岁时赌气远走边关也好,是留在东都做你的金吾卫上将也罢,自是无人管你。可你若死在外头,亦或者重伤难愈,无妻无子,是想落个无人替你收尸的下场吗?”
“”
良久,裴肃拿起作为吏部尚书在朝堂上的官威,语调一沉,道:“三日后休沐日是七皇子的经文先生之子的及冠礼,正好你随我去见一见,顺便拜会太常寺卿和他女儿。”
裴弗舟看向父亲,没有说话。
风乍起,吹得裴家父子衣袂纷飞,一文一武,身姿如鹤如松,皆是倨傲不曾屈服的。
这裴府无女眷,一到夜里,总是少了点烟火温柔之气,寂静得冷硬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