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弗舟轻哂,月下一垂眸,只轻接道,“谢什么。”
“自然是谢你池中相助,谢你送我归家。”
江妩是听叉了,误解他意思,裴弗舟听得微怔,而后习惯性地抱臂垂眸看下来,凝眸片刻,蹙眉多问了一句。
“江姑娘,我们竟是有这般生疏么?”
“这、”江妩被这冷不防的一句问得有些茫然,胡乱抓了把衣角,只张了张嘴,糊弄起来:“倒也不是彼时与世子、千金和将军一行相识,自是都差不多差不多。”
裴弗舟无奈,没有再去问更多了。
听她说“倒也不是”的时候,反倒比她说一个“是”来得折磨人些。
其实他宁愿她可以痛痛快快地、果断地告诉他,他们两个是毫无干系和交集。
快刀,即便会割破手,流血疼痛,然而亦可利落地斩断乱麻,速速给他一个解脱。
可她却给了他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慢慢悠悠地磨了一圈,不见结果,反倒徒然生出几道引人遐想的痕迹。
“裴将军?”
裴弗舟闻声回神,见江妩怔怔地捧着大氅立在他的马下,向上一托,“方才忘了这衣服还未还给将军。”
裴弗舟垂眸须臾,他大氅被她叠成整整齐齐的四方,规矩守礼,颇有一种讨好、乖顺和圆通的味道。
他不禁蹙眉,意识到他是不喜欢看见江妩这样的。
于是没有应声,只伸手拿过,轻轻一抖开,展臂将大氅旋披在身上系好。
而后轻夹马肚,他那良驹一丈乌便带着他头也不回地奔回北坊。
这一路,暗影浮动,香气幽幽。
他大氅上曾经的冷香已经不复存在,被这道淡雅缠人的女子香所占领。
如玉指轻轻勾住了他的一根心弦,迟迟未放开,不闻其音。
裴弗舟驱马时,被这香气扰得烦乱,竟差点走过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