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想一个恼一个,事儿,是想一桩烦一桩。待马文才回府,当头是先被林妈妈说了一道:“早叫你不要把事儿说给少夫人听,这下可好,气了半日,连杯也给摔了。后面蕙小姐来了也没给劝开。你倒也舍得!”

马文才却只是笑:“怒了才好,在家憋了那么一阵子,又不舍得向你们发脾气,正好来个事儿给她撒气。行了,我上楼瞧瞧她去。”

房内,王悠瘪着嘴在榻上拨棋子,听得脚步声便知是马文才上来了,却也不理人,只管在旁生气。马文才一瞧这架势,晓得夫人是要人哄了,倒也乐呵,坐到那棋盘对面去握王悠的手:“娇娇,还恼着呢?要么叫人再抬几箱瓷器上来给你砸,砸到开心为止。”

王悠抽回手,瞪了他一眼:“没得糟践东西。”

马文才笑着叫人撤了小几,抬手将王悠揽进怀里:“不过几样东西,咱们家物件多,可用不上心疼。”

这话听着可不能叫人高兴上几分,王悠使了点劲推开他:“物件多你不心疼,夫人只有一个我看你也不心疼。一点也不!”

这小性使的!马文才暗自摇头,却颇有些乐在其中之意。他随着王悠起身,小心扶住她的身子,有意询问:“那你要夫君怎么疼你?”

“起码得给我出个主意。”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橘白木蓝马统三人爱情里,王悠自然是个看得清楚的旁观者,可要说在与橘白木蓝的情谊中,她自己可也是迷局人。

“这……”马文才故意卖起关子,又被王悠瞪了一眼才些有透露:“我是想了个法子,不过附带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不知你接不接受?”

王悠只管一听为快:“你先说我再决定,我要先听坏消息。”

马文才点点头:“坏消息就是飞林寺咱们去不了了,我派人去走过,那儿山路委实陡峭了些。虽有抬轿上山的人,但那简单的竹座看着并不牢靠,且那轿子抬起之后与轿夫肩头一般高,现今于你相当危险。一群粗手粗脚的人,万一一个不慎弄伤了夫人,那可了不得,为夫不敢冒这个险。你若当真喜欢那里桃花,我命人去找那住持求几支回来摆,可好?”

“不好。”从外边带桃花回来插,跟在园子里看桃花有什么区别?王悠叹气,却也知马文才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没有回旋余地,因而闷闷只道:“不去就不去吧,等我生产之后也未尝不可。”

“乖了。”马文才亲吻王悠脸颊,看着她那委屈模样是又好笑又心疼,他清清嗓子,继而说道:“那么我再说说好消息?”

“嗯。”王悠已提不起多大兴趣。

马文才握住她攥帕子的手,把人转过来面对自己,低声哄着:“好消息就是咱们新庄子的景致还不错,我着人安排好了,后日就带你过去看一看。”

“啊?当真?”那黯淡的眼神瞬间有了光芒,王悠的喜悦溢于言表,禁不住就先亲了马文才一口:“这才是我的好夫君!”

马文才摇着头笑:“那现在还恼不恼我?”

王悠只当不曾说过那话,转转眼珠子,就是不看人:“我又不是恼你。啊对,你这好消息坏消息与我要你出的主意有何干系?”

“夫人你可算是想起这事儿了!”马文才一声感叹,又笑起王悠有孕后反应大不如前一事,待逗得人活泛许多才停下来继续道:“前些日子不与你说了,我听了长庚的建议,准备给马家军做个训练,正好这事儿赶上了,我想想就把两件事揉在一起,到时诓马统一下子,看看他选谁便是。我明日日中回府,你让木蓝和橘白来,我问问她们答不答应。”

番外二十七

马文才所说选择,是要橘白与木蓝二人各选一处“危险”,届时等待马统救援。生死关头,如此一遭抉择才能让三人明白马统心中谁人分量更重。

头一日,马文才便将权力下放给了长庚,着他安排演练当天任务,而军中将士心中也皆有个底,清楚此回作战乃是点到即止,唯独外派的马统被蒙在鼓里,首尾不知。是以到演练当天,太守府内传来“西山塌陷,木蓝受困”的消息时,他全然慌了神。

所幸平日训练颇有成效,心慌一阵,马统很快定了计划,调动了能调动的兵力,自行披挂上阵,准备营救木蓝。孰料门还未出,另一丫鬟也来报信,说是橘白被城东流寇劫走,生死未卜。

一时间可叫人忙慌!一东一西,现有兵力绝不能分半而行,否则不仅救不了二人,还有可能大折兵士。可是救谁?马统几乎要疯。他一面着人去寻长庚,一面遣人往庄子求马文才指令,虽有部署,奈何时间紧迫,他势必先行,待长庚“无令不可动”的回复传来,马统的最后时刻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