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西山。”他闭眼发令,握刀的手还在颤抖,但最终还是迈出了一步。山石塌陷,若不幸被活埋其中,撑不了多时,最着急要人抢救。而流寇——马统的心如刀割一般痛苦——橘白是女人,还有一线生机……他到时势必娶她过门。
一刻钟后,琼练带队,也浩浩荡荡往城东而去。
当日在尼山,谢先生授学时,曾将学生分为两队演武比拼。今日马文才效仿,将指定参与训练的马家军分做正反两方比武。城东临时山寨内,扮作流寇的兵士们摩拳擦掌,严阵以待,橘白坐在厅中,还能感觉到外间的肃杀之气。粘了满脸络腮胡的元孟眼角余光瞥见她身子一抖,想了想过来安慰:“吴姑娘不必担忧,将军先前都叫人打过招呼,手下人绝不会对姑娘动手。只不过刀剑无眼,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姑娘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些,以免被误伤。”
橘白只能扯着嘴角笑笑。她心里其实有些矛盾,一方面既希望马统来救自己,另一方面又不希望他出现。回家几日,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不嫁的好。
木蓝也有相似心理,是以等到马统身影出现在眼前时,她的内心并不全然是喜悦,一股悲怆油然生出,逼得她泪流不止。马统却是着急,一面安慰她,一面也准备上马奔向城东。他本打算将木蓝交与手下人护送回府,谁知一转身就被木蓝拉住。他着实焦躁,声音不由变大:“木蓝,橘白也出事了,我必须救她!”
木蓝流着泪摇头:“橘白没事。”
“你不知道!”马统叹了一声,想想直接拉了她上马,留下几人在此处善后,便招呼余下人马一同前往城东。他再解释:“刚刚有消息,说橘白出城散心遇上了流寇。将军不在,长庚调不了兵士,只剩我这一支兵,我得去救她。”
木蓝只又重复了一句:“橘白没事。”
她莫名的笃定终于令马统疑心,后者虽还催着马匹,心思却不再完全落到救人上。片刻后,马终于停下,马统的手再次颤抖,只觉得被缰绳勒得生疼:“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爷和少夫人定了这么一局,我和橘白都答应了。”木蓝抽噎,“今日你选了我,那么就……不能再选橘白了。”
马统沉默了一阵,再开口时已是哽咽:“我知道,少爷和少夫人都跟我提过,说我只能选一个。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会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做选择。”
听到他难受的声音,木蓝大胆握住了马统的手:“现在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好不好?马统,如果你后悔了,你尽可以去挽回橘白,我不会怪你。”
“不,木蓝,”马统摇头,“我不后悔选择你,就算再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先往西山。我只是,只是觉得愧疚。这事本就是我做得不好,才使得你们两个人难过。今日这般,我是狠狠伤了橘白了,不管怎样,我想去确认一下她的安全,再跟她道歉。”
“那便走吧。”木蓝没有异议。一路上,她想象着山寨那边的情形,却没有想到到了地方,只见橘白也拿着刀在将士中拼杀。她虽没有习武的经历,可拿刀的架势却有模有样,在元孟的护卫下,倒也“杀灭”了敌军几名敌人。马统带着人马到来,瞬间逆转了形势,流寇过不多久便大败而去。
元孟率先带走了众人,只留下她们三个。橘白看着并肩的马统与木蓝,松了口气般地一笑:“现在天明了。”
木蓝感性,听她这么一句话,立即奔上前抱住了对方。橘白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傻丫头,哭什么,天大的事都有我在嘛。以后我还是你的好姐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还可以来找我。”
“橘白……”木蓝哭得愈是大声,仿佛整个天都要塌下来了。
橘白只是温柔地笑:“又不是天塌了,做什么哭成这样?就算非要跟天扯上关系,于你们两个而言也是天大的喜事,还没到出嫁的日子,可不许这么哭了,要笑笑才好。”
木蓝笑不出来,马统也笑不出来。橘白眼角的余光瞥到对面几步远的男人,正视他后只是招呼:“愣在那儿干嘛?还不快来哄哄。马统,这可是你这辈子都要好好对待的人。木蓝是我妹妹,你要是对她不好,我们二白一蓝还有小姐,可不会放过你。以后万万不可再三心二意了,知道吗?”
马统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木蓝挣开橘白的怀抱,她知道橘白是故作镇定,她也知道最好是留下他二人单独说话,这样遗憾才能少些。她甚至已经想好,假如马统在这一刻变卦,她也绝无半句怨言。一时之间,她恍惚也明白了当年菘蓝和温少爷在一起后内心的那种煎熬,背叛好友实在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