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的心再次被触动了,他本不是个多情善感之人,却每每能因王悠的话产生无数感叹,心里总有悸动:“九九,我的九九,我们定能相守一世,白头偕老。”

“嗯,我相信你。”

番外二十

再见到华敏,是在成婚三月后。

彼时王悠正和马文才比箭,闻得她来,前者当即喊了停,正好把那事关马文才胜负的一局给止了。如此就还算她赢,下次赴约清谈也还有她的份。

马文才如何不知他夫人心里的那点小算计,左不过是件小事,他只当玩闹,原本便不放在心上,因而也乐于成全。甫见她身影离得远了,才将手一松,让箭稳稳破开她的箭身重中靶心。

华敏离杭已久,此回听闻有褚闻之相随,王悠还以为她是来报喜,不妨到了大厅一会,却见她满面愁容,左右环顾,更不见褚闻之的身影。

王悠忙赶上前握住她的双手,询问道:“华姐姐,你这是怎么了?闻之呢?莫不是他出了事?”

华敏眼神中闪过一丝黯色,没有多解释,仅是向王悠说明了来意:“祝英齐他身受重伤,需要我开刀治疗,悠儿,你能不能来帮我?”

“这……”王悠闻言惊诧,心中有对祝英齐伤势的担忧,但最终还是迟疑了一下,“华姐姐,八公子还能等么?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身份改变,王悠有她的难处,华敏能理解。也正是顾虑到这一层,她才亲自前来,希望能向马文才说明清楚事情的严重程度。

“此事难道就非你不可?”马文才眉头紧锁,“我记得你并不擅长这所谓的外科手术,最多也就只能在死人身上动刀子。华敏此回找你,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王悠的手从小腹上收回,拈了颗棋子在棋盘上敲,答话有些心不在焉:“若手术顺利,华姐姐只是需要一个副手,帮她一些简单的忙,这一点事,橘白和木蓝就可以做。”

“那手术不顺利呢?”

“她就需要我帮忙抢人命。”

马文才叹息:“这么说,你非去不可?”

“若我去,得在祝家庄多耽搁些时日。”王悠托腮,又摆上了几颗棋子。马文才耐不住走近,见上头笔直的一溜,就知道她已经在安排走后的事情。念着情义,他想了想也就答应了下来:“既如此,等晚上我们跟父亲禀明,明天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二人商量间,苏安到了门外。王悠闻得,差人叫他进来,另着人备了笔墨伺候。这召唤突然,苏安性急,请过安便忙着问道:“少夫人,是不是有心莲的消息了?”

几个月前兵荒马乱,书院、王府各分两头行事。王世玉遣散山上众人,带着妻女下山,另携了孤身一人的陈夫子和孤苦无依的苏家母子进了王府暂避;而王蕙则在信羽的护送下,带着王悠的信去找了陶渊明。孰料陶大叔拒不离开居所,只道他一介贫民,何惧他人来抢?倒是托了个人情,希望王家庇护一下谷家母女。时王蕙还记着仇,颇不待见谷心莲,不过陶渊明开口,她也就勉勉强强答应了。谁曾想谷心莲不识好歹,还对她出言不逊,闹得王蕙一气之下就带着人回了府,再不愿过问这两母女的事。等到苏安再去谷家,谷大娘已经曝尸荒野,谷心莲则不知所踪。

王悠叹苏安对心莲痴情至此,在他殷殷期切的目光下缓缓摇了头:“若有消息我一定派人通知你,寻人告示都已新换,我们只管再等等吧。”

“谢少夫人。”苏安失落之色难掩,事到如今,恐怕只有他还相信心莲还活着。他是个认死理的人,就算所有人都默认谷心莲已经蒙难,但只要还没见着尸首的一天,他就绝不相信这是事实。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还有马少夫人愿意帮他……想到这里,苏安才幡然醒悟,马少夫人若不是为了心莲之事叫他来,那必有其他吩咐,他忙抬头再问道:“少夫人有事找我?”

“叫你来有几件事,”王悠笔尖不停,“都和我明日要出发去上虞有关,我在那儿可能得待上几日,所以找你来说些事情。”

苏安向前倾了倾:“少夫人请说。”

王悠探身和马文才低语了几句,随即把纸笔与他,然后转过身来对着苏安:“第一件,就是关于寻找心莲的。你放心,我不在,底下人也会继续去找,一旦有消息他们会到王府去找你。”

苏安忙行礼道谢。

王悠抬手止住,不要他多礼:“第二件,是如意楼的事。我这里有几封信,其中两封,一会儿托你分别带给我大姐和二姐,若我二姐决定跟我前往上虞,那么如意楼那边的事可能就需要你和苏大娘帮忙。”